喜悅和興奮沒能呈現在晚來的二人臉上，落陽亮出了他和明遊的通行令，這才進了城，帶着明遊前往城中最高的山上。

山上旗幟底下是一處營地，落辰手上搖着一柄團扇，笑盈盈地站在大帳前，看着落陽二人走進。

明遊對着落辰拱手，“師父。”

落辰笑着掃了一圈明遊，點點頭，“平安回來就好。”

說完，跟沒看見落陽黑沉沉的臉色似的，落辰問明遊：“任務完成的如何？”

明遊倦怠着眉眼，強撐着精神回道：

“不辱使命。”

落辰踮着腳尖拍了拍明遊肩膀，扇子指了指旁邊一個營帳，道：“去那兒休息吧。”

明遊點了下頭，直接縮地成寸鑽進營帳裡補覺去了。

落辰這才看向自己師兄，團扇擋着半張臉，“師兄臉色怎麼這麼難看？”

在落陽開口前，落辰又道：“哦——是因為知道了自己擅離職守被長青長老站在城樓上罵了三天的事情了嗎？”

落陽自知理虧，嗫嚅兩番後又閉上了嘴，但是眼神依舊死沉死沉的。

落辰對着他翻了個白眼，道：“進來說話吧，在這兒說丢人。”

說完轉身進了大帳。

二人直接就近坐了下來，落陽這才将剛才沒說出口的話問了出來：

“這種深入敵營的任務，為什麼會派給明遊？明知他實力不夠，不應該派給我或是其他長老嗎？”

落辰将扇子放在桌上，順手給他們二人各自倒了杯茶水，聞言吹了吹茶水熱氣兒，淺抿一口後才道：

“這是天機閣蔔算的結果，這個任務，隻有明遊去的成功率才比較高。”

說完，落辰眼睛直直地看進落陽眸子裡，“師兄——你知道在任務開始之前，我跟天機閣那個小妮子差點打起來嗎？”

落陽眉心微蹙，“聽說過。”

“知道為什麼嗎？”

落陽想了想，“因為任務的事？”

落辰擺了擺手，臂彎裡的紅菱垂在腳邊，耳垂上的赤紅色晶體閃爍着明光，“一半一半吧，揍她主要是因為她給了我徒弟一個一看就危險的卦象。但是畢竟大戰在即，哪怕隻是辦成的幾率，我們也願意賭一把。”

在落陽有些疑惑的眼神注視下，落辰擡手撐着下巴，笑着看向落陽，道：

“主要還是因為明遊那天給你算了一卦。”

落陽挑眉，“明遊給我算了一卦？算了什麼？算到什麼了？”

落辰沉吟片刻後神情有些微妙地說：

“算姻緣，算到你紅鸾星動。”

落陽眉心一跳，撈過茶杯覆在唇邊，“師妹，别開玩笑。”

落辰笑着說：

“我也以為開玩笑呢，但是開玩笑的成了明遊，那就不再是個玩笑，偏偏明遊算不出來你紅鸾星動的時間、地點、包括對象……于是我帶着他去找了天機閣的那個小妮子。”

“玄其怎麼說？”

落辰臉色黑了下，“小妮子心眼兒挺多，哄了老娘一道，然後跑了。”

落陽不置可否，直到落辰說：

“我前兩日抓到她了，逼着她交出了卦象，你猜，師兄你紅鸾星——動到誰頭上了？”

看着落辰不太和善的表情，和手上躍躍欲試的紅菱，落陽眨眨眼，“師妹，勸你别動手，你師兄現在仙人境，你隻有挨揍的份。”

“仙人境怎麼了？”落辰冷哼了一聲，“這就是你對你師妹的真傳下手的理由？”

落陽沒說話，落辰又道：

“雖然覺得你和明遊相處起來過于親和了些，我是真沒往這方面想過啊——落陽你個畜生！對着自己看着長大的孩子也下得了手？”

落陽擡手按了按眉心，辯解道：“我沒下手……”

“你是沒下手還是還沒來得及下手？”落辰冷着臉斥責道：

“老娘修行走男歡女愛的路子上百年了，真以為你們清心寡欲，春-宮圖都沒在你們面前掏出來過，合着是性别不對？！現在想想，真就一點沒藏着啊！從明遊被你帶回來起，從他還是個花苞的時候，你看他的眼神就不怎麼清白！

那時候沒多想，發現苗頭以後再往回看，真是處處都是破綻，偏偏老娘眼盲心瞎愣是沒往這方面想過！”

落陽咬着牙道：“我又沒準備做什麼……”

落辰鄙夷地看了一眼自家師兄，“等你準備做什麼了就晚了。”

落陽深吸一口氣，癱坐在椅子上，“那我能怎麼辦？又不是我控制得了的。”

落辰隐隐歎了口氣，又心疼又生氣，“你到哪個地步了？”

落陽欲言又止，在落辰擡手拍了拍桌子後才捂着臉道：

“感應到他可能受傷了，直接追去了魔族營地，發現他真的受傷後差點大開殺戒；後來遇到一個詭異的陣法，陣法中央一具棺椁，棺内是一個女子的屍身，明遊好像認識她，意識大到這一點後我想毀了那具屍身，再把明遊帶回紫陽峰關起來……說我到哪個地步了？”

這回換落辰欲言又止了，撈起團扇扇了扇，又扇了扇，最後道：

“……禽獸。”

落陽：……那我這都忍住了，什麼也沒幹，甚至還不敢讓對方知道，我還禽獸不如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