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閱川沒跟着起身,依然穩穩坐在高腳椅上,擡頭看向俞永平怒火中燒的眼睛,“二伯,怎麼一直沒見到二伯母呢?”
俞永平不愛搭理他,自己去吧台倒了杯酒,李閱川腳尖點地,高腳椅随之轉了半圈,“離婚了嗎?”
加了冰塊的烈酒入喉,俞永平在心煩的間隙瞥了他一眼,覺得這孩子還挺有意思,又欠打又招人疼,像心尖尖上的癢癢肉。
“沒離,你大半夜不睡覺跑來問長輩的感情生活?!”
“分居了?”
“她跟你二姐都常年在國外。”
“那您在國内有外遇嗎?”
???
這是俞永平五十多年的人生中頭一次被人這麼硬問,仿佛被人拿磚頭迎面拍了一樣,一時半會兒都沒反應過來。
不是,這是正常人的聊天方式嗎????
閉嘴就是默認,李閱川接着問:“出軌對象是男的女的?”
俞永平舉起晶瑩剔透的水晶杯作勢要潑,李閱川立馬改口:“女的女的。”
老實了沒半分鐘,極其欠抽的聲音再次響起:“多大歲數?”
“你有病啊!!?”
“說最小的那個就行”
俞永平白了他一眼,沒好氣地答:“比你大!”
“有私生子嗎?”
“你有私生子我都不能有!!!”
“哦哦”,李閱川從頭到尾聲線不變,“她們管您叫啥?老闆?老公?還是親愛的?”
俞永平忍無可忍,一腳狠踹在高腳椅的輪子上,“嗖”一下把侄子平移到小茶台旁邊,“從現在開始,你不準跟我說一句話,愛跟誰視頻就跟誰視頻!”
李閱川點點頭,想了想又感激地朝俞永平笑了下,然後趕緊掏出手機。
“季哥,我在二伯的房間。”
他生怕季青衍冒出什麼虎狼之詞,接通後搶先說。
屏幕中季青衍的表情沒比剛才俞永平好多少,成群的問号排着隊從天靈蓋往外噴。
李閱川趕緊解釋:“我的房間有監控。”
季青衍很少有腦子轉不過來的情況,現在算一個。憋了半天才說:“吃晚飯了嗎?”
俞永平也是氣糊塗了,竟然在十米外接了句話:“九點了,你問他吃沒吃晚飯?”
季青衍覺得自己和俞永平之間肯定有一個已經瘋了。
他以為李閱川的意思是暫時借用了俞永平的房間,但房間主人不在,他媽的誰能想到俞永平就在旁邊啊!!
鏡頭裡的大眼睛瞬間瞪得更大,圓溜溜的讓李閱川聲音都憋變了調兒,“季哥,你呢,吃晚飯了嗎?”
季青衍無聲搖頭又點頭,李閱川笑出聲,“到底吃沒吃?”
季青衍用手比劃水杯,意思是喝營養粉了。
聲音瞬間失去笑意,李閱川心疼壞了,“明早喝點粥好不好?”
鏡頭裡的人點頭。
“好了好了,不問你了,等下脖子該疼了。睡前喝一杯蜂蜜水,戴加熱眼罩,空調調高一度。”
其實他還想說“泡泡腳”,但一想季青衍端不住盆,齊子維手又金貴,還是等他回去再說吧。
季青衍伸手比ok。
李閱川又樂,無比依戀地對着屏幕說:“早點睡吧,晚安。”
挂斷後俞永平忍了又忍,實在忍不住吐槽:“你伺候月子呢啊?”
李閱川沒反駁,擰開茶台上的礦泉水喝了一口,沉默等着俞永平接下來的話。
俞永平後面确實還有一句話,“你知不知道他活不了太久?”
“知道”
“那你還不趁早斷了!”
“他活到哪一年我就活到哪一年,他32死,我就27死。”
俞永平面色鐵青手指門口,李閱川起身往外走,快到門口不忘折回來抱上鐵蛋。
轉過天幾乎同一時間,他又來了。
俞永平戲谑問他貓呢,李閱川坦然道:“它不愛來你屋。”
能第一句話就讓對方的頭發豎起來,這絕對是本事。
俞永平回手關上門,“趕明兒我就讓人把你屋的監控拆了,少天天來氣我!”
李閱川繼續坐昨天坐過的高腳凳,“二伯,明天您有事嗎?”
俞永平單手捏着鏡框摘下眼鏡,反問:“我哪天沒事?!”
“嗯.....”,李閱川面色為難,“明天我想跟您出去一趟。”
虧俞永平以為侄子真遇上事兒了,聞言連眼神都嚴肅了幾分,“去哪?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