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綻整個人都懵住了。
幾秒之後他甚至難以置信地低頭看了自己一眼,确認他現在的樣子沒什麼問題。
這都能忍住,那就是沈遲有問題。
沈遲不知道他此刻在想什麼,隻是垂着眸子給人夾了一片牛肉,言簡意赅:“吃。”
蘇綻要是能吃的下去就怪了。
他哼哼唧唧地在椅子上亂動,企圖博得沈遲的注意,但對面的人根本不擡眼睛,隻沉默地往鍋裡下食材。
騰騰而上的熱氣迷白一片,熏得人視線模糊。
沈遲又給蘇綻夾了一片肉,忽視掉夾雜在火鍋沸騰聲裡的輕微震動聲,說:“說好了等我回來一起涮火鍋,火鍋吃完,否則不能做别的。”
“說話要算話,小貓。”
他的聲音太沉太穩,與蘇綻此刻的樣子簡直天差地别,激得蘇綻忍不住蜷起腳趾。
他最受不了沈遲叫自己“小貓”,毛孔被汗濡得濕濘一片,被水汽浸透了的一雙眼睛顫巍巍地擡起來。
他看向沈遲,哀求道:“不給件衣服嗎?”
不知是不是頻率的問題,蘇綻顫得很厲害,沈遲有些擔心他着涼,起身上樓找了一件自己的襯衣。
休閑款,把蘇綻裹起來綽綽有餘。
蘇綻手忙腳亂地接過去穿在身上,不敢起來,全程就坐在那裡穿,穿完了再擡起眼睛可憐巴巴地看向沈遲,“不讓穿褲子啊?”
“穿上就要濕。”沈遲隻說了前半句就回去坐下了,言外之意是還不如不穿。
蘇綻隻能老老實實地坐着,高壓之下渾身泛着粉紅,很快連呼吸都變得不順暢。
他想的大概是對的,沈遲實在太不正常了,他看都不看蘇綻一眼,自顧自地夾着火鍋裡的食材,時不時還給蘇綻夾一筷子。
“吃。”語氣像是真的在吃飯。
蘇綻一口都吃不下去,哆嗦着拿起筷子加了塊肉,還沒遞到嘴裡手就已經抖得不成樣子了。
最後牛肉勉強入口,蘇綻卻被底料裡的麻椒嗆到,登時劇烈地咳嗽起來。
他的臉本來就已經紅得不像話了,咳起來的感覺仿佛窒息,眼睛裡很快就嗆出了眼淚。
他伏在桌子上,咳嗽的時候忍不住微微躬身,一躬的時候卻壓到鹌鹑蛋,驚慌失措間急出了哭腔。
比沈遲在電話裡聽到的要嚴重一些。
“我不行了。”
“你這是欺負我。”
“從哪兒學的這種東西……”
蘇綻忍不住仰頭向後,後腦勺磕在椅子的靠背上,臉紅得失去了原本的顔色。這一磕把他磕清醒了,撐着桌子就要起來,誰要玩這種不要命的遊戲。
沈遲已經走過來,在蘇綻身邊停下,輕輕搭上他的肩膀,在他将要起身的瞬間用力一按。
“啊~”蘇綻差點兒翻了白眼。
“我又沒讓你忍着。”沈遲輕飄飄地說了一句,感受到有東西濺落在鞋尖上,目光順勢下落,桌椅闆凳将視線擋得嚴嚴實實,隻能隐約看到人止不住顫抖的兩隻細白腳踝。
沈遲收回目光,在蘇綻将要緩過來的片刻握住人的手腕,輕而易舉就将他從椅子上拉了起來,又像來的時候一樣把人拉上了樓。
折磨蘇綻已久的火鍋總算是吃完了。
散落在床上的繩子被重新利用起來,蘇綻覺得自己的手腕被收得很緊,甚至勒得有點兒疼。
他哭得不能自已,鼻腔囔囔着發出一些聲音,躺在床上偏頭看向沈遲。
“快點。”他含含糊糊地催促,“拿出來。”
沈遲坐在床邊低頭看他,伸手撥了撥,眯着眼睛問:“到底是出來還是進去?”
蘇綻啞言,看沈遲,看他自己,看手腕上一截細黑的顔色。眼淚頓時收不住,從眼角順着臉頰滑落下來,在肩頸下面的枕頭上洇開一小團水漬。
似乎一切事物都随着他劇烈的哭泣變得天旋地轉起來,近在咫尺的天花闆,如墜深淵的床,模糊地看不清輪廓的沈遲。
蘇綻一顆心将要跳出來,竭力想要去夠沈遲的衣角,卻因為被束縛的姿勢怎麼都夠不到。
他看到沈遲湊過來,在他面前張開口。
“你到底在怕什麼呢?”他聽見沈遲這樣問,“寶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