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坐在自己面前的人是蘇綻,所以也知道蘇綻說這些話不可能是為了炫富。
他聽見蘇綻說:“他們在國外讀過書,思想很開放,知道我是同性戀。”
“我有錢。”蘇綻挪動了一下屁股,坐得離沈遲更近了一些,濕哒哒的頭發蹭在沈遲的脖子上,有點兒癢,更多的是涼。
小貓一樣蹭蹭他的鼻尖,蘇綻說:“沈遲,等我們再長大一點,我就帶你離開那裡。”
沈遲的左手被蘇綻抓住,空着的右手無措地在沙發布面上抓握了一下,白色的針織花紋留下一個小小的褶皺。
像他被蘇綻就此揉皺的那顆心。
蘇綻的這句話像是一個承諾。
困網,兜住兩個人,和帶着薄荷牙膏氣的吻。
沈遲動了動,将自己的左手掙脫出來,目光重新落到樓梯的壁畫上。
“我沒有什麼能給你的。”他說。
蘇綻搖搖頭,索性站起來,頭發上的水珠在沈遲的T恤上留下一小串水痕。
這是他這一天第二次親沈遲的下巴,小貓一樣弓着背蹭了蹭,聲音又綿又軟:“在一起并不意味着等價交換。”
這天他們的交談大概就停在這個地方。
再後來便是少年們青澀的交吻、摸索、試探。
沙發上的白色勾花被蘇綻用後腦勺抵着,再後來是樓梯上的挂畫,門廊盡頭,城堡的内部,站在樂器前的女人。
卧室門被蘇綻推開,他不可控制地軟着腳向後倒,迎接他的是柔軟的床墊,床墊上枕着沈遲的手。
沈遲比他高一些,胸肌和腹肌也比他發達,把他擁在床上親吻的時候幾乎能将他全部籠罩住。
蘇綻手腳發軟,後背上被親出了一層汗,沒開窗的屋子裡隻覺得窒息難受。
窒息也可能是因為沈遲在親他。
他一開始隻親蘇綻的嘴唇,後來試探着将舌頭探進去,溫軟的脈絡包庇整個口腔。
這是一場與昨夜全然不同的親吻。
蘇綻的脖子被咬得有些疼,他不肯認輸,抱着沈遲的喉結來回啃,牽扯出來的銀絲弄髒了兩個人新換的衣領。
可是沈遲又叫他“綻綻”。
再後來天黑得一塌糊塗,沒開燈的卧室模糊不清,他們仰面躺在床上,想英語題,想沈國耀,想蘇綻伸出的那隻手。
他們從來沒有明确地談過一次“我們搞對象吧”,隻有沈遲感歎了一句:“我好像你的小白臉。”
高中生,嚴格意義上來說還是小孩兒,懂什麼呢。
蘇綻能分清楚0和1就不錯了。
打籃球那個他調戲過沈遲一次,沈遲理都沒理他,後來大概是某個惡補英語的晚上,他給沈遲發消息問能不能搞基,誰當0都可以。
沈遲直接把他删了,磨了好久才讓人把自己給加回來。
現在他們并不糾結這個問題,蘇綻意猶未盡地擡起手摸了摸自己的嘴角,“嘶”一聲,又翻了個身面朝沈遲,在他的衣服上畫出一條線。
凹進去又彈出來。
蘇綻身上汗津津的,也不怕沈遲嫌棄,翻了個身趴在沈遲身上,不老實的手指在他衣擺最下方稍稍試探。
他擡頭對沈遲笑了笑,問出了自己執着已久的問題:“給我摸摸腹肌行麼?”
沈遲沒說話,擡手撩起T恤下擺,直接脫了下來。
蘇綻眼睛都亮了。
他擡手在沈遲的小腹上戳了兩下,很有彈性,又很快把目标轉移到了胸肌上,覺得那裡比腹肌要軟一些。
“好軟!”他說。
沈遲不滿地蹙了一下眉,想要糾正,見蘇綻玩得正歡的樣子又忍不住笑了一下。
小孩兒。
小孩兒玩困了,趴在他的肚子上迷迷糊糊地叫他。
“沈遲。”
“嗯?”沈遲低眼看他。
蘇綻沒說話,看樣子像是快要睡着了,記憶迷迷糊糊飄到一個不知名的午後。
班裡的同學都去吃飯了,他緊趕慢趕地刷完最後一套英語題,埋頭一趴昏昏欲睡過去。
身邊似乎有了點動靜,他以為是齊思昂回來了,可等了很久都沒聽到齊思昂叫他。
他陷入到更深一層的睡眠裡。
恍惚中有人靠近他,帶着一些老舊的薄荷味。
碰了他的臉頰。
很柔軟,薄荷味很濃,但不知道是什麼。
“沈遲。”蘇綻戳了戳他,在睡意朦胧中問。
“你是不是偷偷親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