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遲:為什麼不問你的外教?
蘇綻兩眼一合,倒在枕頭上的時候低低罵了一句什麼,最後也沒回沈遲。
第二天上學,兩個人都精神不振頹廢萎靡。
沈遲還好,他本身就自帶一股冷氣兒,不說話的時候安安靜靜,除了班上幾個小女生,幾乎沒什麼人會注意到他。
蘇綻就不一樣了。
小少爺皮膚白皙,眼下兩團烏青格外明顯,一看就沒睡好。
熟了之後,學生們在鐘秀秀的課上會比較随意,蘇綻幾乎沒猶豫,上課鈴響的時候就倒頭睡了。
鐘秀秀踩着方跟小皮鞋“哒哒”走下講台,一邊講課一邊撸蘇綻炸毛的頭發。
“綻綻。”老師叫他。
蘇綻掙紮着活過來,睡眼惺忪地擡頭,睡得正懵:“嗯?”
鐘秀秀一拍他的頭,将人重新按回到桌子上趴着,“起來重新睡。”
蘇綻都震住了,呆了一會兒才發現鐘秀秀沒有和他開玩笑的意思,隻是看他清醒之後又補充了一句,“剛才睡得太醜了。”
這一句之後,班裡傳來了再也壓抑不住的低笑聲,齊思昂越過幾十個人頭沖他吹口哨。
蘇綻的臉唰地紅了,再困的人經這麼一遭都能變精神,于是整個上午他都沒有再睡,從沈遲的角度看過去,能看到細皮嫩肉的小少爺始終泛紅的脖頸。
像隻受驚的小鹌鹑,又慫又可愛。
一中的學生慣例在學校午休,住宿生可以回宿舍睡,像蘇綻和沈遲這樣的走讀生就隻能在教室裡趴一會兒。
沈遲刷完手機的最後一套題,習慣性地抓過校服打算枕着睡覺,一偏頭,卻看到蘇綻蘇綻正坐在原位發呆。
他的桌子上攤着一本英語教輔,看題目又是一篇完型,蘇綻隻是圈圈點點地做了兩道題,就再也做不下去了。
像是察覺到了沈遲的目光,蘇綻斜過眼來,不太友善地瞪了他一眼。
沈遲立刻将頭偏向另一邊,枕着校服一趴,迅速睡了。
蘇綻這種奇怪的狀态一直持續到晚自習之前,班裡的人都去吃飯了,陸哲晃了蘇綻一會兒,晃不動,自己也搭着齊思昂起了食堂。
蘇綻還坐在原位一動不動,英語教輔翻了一頁,但上一頁似乎還沒有訂正。
沈遲沒有去吃飯,仍在刷手裡的一套題。
班裡很快就隻剩下他們兩個人了。
鐘秀秀倡導節約用電,班裡人走燈關,到了這個時候,就隻剩下蘇綻和沈遲頭頂的兩盞燈了。
天有些短了,窗外的晚霞被雲層遮蓋,雲層的間隙中透出暖橙色的霞光,與教室裡的暖燈映襯,寬敞的教室裡,兩人的桌子上投下淺淺的影子。
蘇綻做了兩道題,很快又擡手搓臉,神情非常郁悶。
沈遲就坐在旁邊看他,連他都不知道出了多久的神。
“蘇綻。”很久之後,教室外面有腳步聲響起,沈遲終于開口。
“嗯?”蘇綻悶悶地答。
沈遲說:“我教你吧。”
蘇綻眨了眨眼睛,耳垂到脖子又有些紅了。
沈遲自己有一套學習方法,在他的耳提面命之下,蘇綻的英語很快有了起色。
學生的本職工作就是學習,學着學着,他們終于混到了一起去。
從争鋒不讓的對頭變成了形影不離地人。
蘇綻很快又去參加了一個集訓,回來的那天正趕上體育課,沈遲在和班上的男生一起打籃球。
逼近十月的天,一群男生在籃球上上曬着,外套都脫了,隻穿着白色的校服T恤。
十七歲的少年太過惹眼,一個球飛過來,蘇綻沖着來撿球的沈遲吹了聲哨子。
“Do you like boys?”
一句很平常的英語,一句很調戲的話。
當初那個外教就是這麼說的。
沈遲應該是聽見了,但并沒有做出什麼反應,隻是在抱着籃球走出球場的時候扇了一下自己的T恤下擺。
和其他男生的動作是一樣的。
蘇綻目不轉睛地看着沈遲從自己面前過去,在注意到他衣服下的腹肌時,竟忍不住動了一下喉結。
是有八塊吧?
安安靜靜的午後都被這一幕融住了,蘇綻跟在沈遲後面回了教室,看着他若無其事地喝水、擦汗、從抽屜裡掏出試卷。
攤開、拿筆,兩根手指夾住筆轉一下。
之後他們之間的很多個午後,一直都是這樣的。
但蘇綻過了很長時間才想起來一件事。
他從意大利飛回來的那一天,全班都有他帶回來的玻璃糖,就沈遲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