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綻沒有一米八,所以被拎着後衣領轉圈圈的時候簡直輕而易舉。
轉完了還被勒令蹲在講台旁邊自己默寫八大語法八大時态。
一般現在時,現在進行時,一般将來時,過去進行時……
蘇綻要是會就怪了。
小少爺拿着本子和筆在講台邊蹲了一節課,回來的時候路都走不利索,他往凳子上一座,試着将腿伸直,剛一動,眼睛就紅了。
綻綻委屈。
以往這種時候都有齊思昂和陸哲來安慰他,今天齊思昂安慰不了,齊思昂也蹲了一節課。
陸哲扒着蘇綻的桌子邊,一臉憂心忡忡地問:“綻綻,你不是在意大利參加過集訓嗎?英語怎麼還能考76分呢?”
沈遲在旁邊冷冷地說:“意大利人都說意大利語。”
“你閉嘴!”蘇綻呲牙,為了防止陸哲問他為什麼不考小語種,他自己先補了一句,“我也不會說意大利語。”
陸哲啞言,看蘇綻的情緒實在不太好,怕自己言多必失,最後隻問了一句:“下節是不是還上英語?”
蘇綻的鼻尖也有點紅,悶聲“嗯”了一下,開口的時候都帶上了一點鼻音:“還得接着蹲。”
“寫不出來要留下。”
晚自習九點四十下課,再被留堂,恐怕要折騰到十點多了。
陸哲果然言多必失,趕在上課鈴響的那個瞬間轉過身去,蘇綻扥了張抽紙抹抹鼻子,然後又抓起本子和筆,不太利索地起身朝講台走了過去。
英語老師進來了,全班悄寂無言,連大氣都不敢出。
隻有一道撕紙的聲音格外刺耳。
是沈遲撕了一張紙,在紙上随意地寫畫起來。
最後一節下課鈴響了,蘇綻正認命地從凳子上站起來,忽然覺得自己被人拉了一下。
他順着自己手腕上的那隻手看過去,與沈遲對上了視線。
兩人同桌一個多星期,沒怎麼說過話,肢體接觸更是逼近于零。
蘇綻立刻挑起了眉毛,看表情似乎還有點好奇。
沈遲在他的視線探過來的時候就松開了手,不大自然地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子。
“去找英語老師?”
蘇綻悶哼一聲,琢磨着沈遲是不是在看自己的笑話。
還好不是。
下一秒,他就看見沈遲從抽屜裡抽出了兩頁本子紙,線圈本上撕下來的,很硬,遞向蘇綻的時候發出很清脆的聲音。
蘇綻一臉狐疑地看着他,也不知道伸手去接,就幹巴巴地問:“這什麼?”
“八大語法。”沈遲點了點第一張紙,然後又換做下一張,“八大時态。”
“你全給默寫出來啦?”話一出口,蘇綻才覺得自己表現得有些過了,抿了抿嘴唇又說:“老師又沒讓你寫。”
沈遲一聽這話就知道小少爺打算死要面子活受罪,嘴角勾了一下,将遞到蘇綻手邊的兩張紙抽了回來。
“那我扔了。”他語氣沉穩。
蘇綻一聽就急了,兩手去搶沈遲手裡的默寫紙,鬧了半天才抓到自己手裡。
紙都有些皺了,他也不嫌棄,自己一邊捋平整一邊傻樂。
太好了,這下他就不用被拎着轉圈圈了。
小少爺很滿意地翻開自己空空如也的本子謄抄,抄到一半發現沈遲還沒走。
下了晚自習的學生溜得比兔子還快,教室裡除了蘇綻和齊思昂幾個被罰的人,就隻剩下沈遲了。
教室裡的燈關了一半,齊思昂早就已經識趣地湊過來和蘇綻一起抄了,一邊抄還不忘一邊和沈遲道謝。
“學霸,你太帥了!以後你就是我親哥!”
沈遲似乎是應了一聲,光有些暗,從蘇綻的視角看過去,隻能看到他有些鋒利的側臉。
蘇綻聰明的腦袋并不認為沈遲會被老師留下,小少爺接受了人家的幫助卻不肯賣好,一擡下巴,很酷地問:“你怎麼還不走?”
沈遲沒說話,就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但身體微微偏向蘇綻和齊思昂的方向,手裡卻正刷着一套數學題。
蘇綻第一次覺得這個人長得還挺帥氣的。
不是那種大衆意義上的帥,他的側臉棱角分明,一雙眼睛狹長有神,低頭的時候,硬質睫毛會蓋住大半個眼睑,使得整個人的氣質沉郁安靜下來。
是挺安靜的。
蘇綻轉了轉手裡的筆,要是能像現在這樣一直不說話就好了。
快十點的時候,英語老師到教室裡抓人,蘇綻和齊思昂先人一步,順利交上了兩頁紙的八大語法和八大時态,英語老師看過之後才放了人。
蘇綻立誓,下一次英語會考上九十分。
其他人都被英語老師抓到辦公室了,教室裡隻剩一排燈,沈遲還坐在位子上,手裡的試卷變成了文綜題。
蘇綻和齊思昂打了個招呼,等到腳步聲漸漸消失的時候,才又折了回來,靠在門框上懶散地看。
教室裡的人好像什麼都沒聽見。
“沈遲。”蘇綻叫了他一聲,“請你吃夜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