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綻用那張小被子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整個人被白色床褥圍了個水洩不通,隻探出那根斑斑駁駁的脖子和水漉漉的腦袋。
大概是把自己裹得太嚴實了,人難免出汗。蘇綻額前的頭發被汗濕透了,貼在額頭上,一雙眼睛又紅又濕,看向沈遲的時候睫毛眨動,不管怎麼看都像是□□狠了。
我把你給上了?
不怪沈遲會這麼問。
蘇綻反應了一會兒才意識到沈遲在問什麼,他第一時間往外探了探腦袋,胸前的吻痕也密密匝匝地露出來。這個動作似乎扯到了哪裡,他不适地動了動,牙齒叼住小被子的一角,整個人都像一隻凄慘的小動物。
沈遲坐在床前,神色在一瞬間的詫異之後又恢複了那副冷漠的樣子,熟稔的樣子看得蘇綻牙齒泛癢。
蘇綻牙癢地咬了咬被子,在思考要不要和沈遲說實話。
站在他的角度來說,昨晚其實真的沒有發生什麼,親、咬、躺在同一張床上,這些事兒他們七年前就幹過了。
沈遲差一點兒就把他上了,但不是還差了那麼一點兒麼。
就算是真發生了什麼,那也是他無數次春夢裡最想要的。
蘇綻的眼睛一轉,下意識地朝着沈遲看過去,在觸及到那人的視線之後又很快躲了起來。
太心虛了。
可蘇綻有把握,如果他現在說了實話,那沈遲一定會扭頭就走。
這一走就沒後文了。
走了七年才回到這座城市,他不想和沈遲隻剩下一個短暫的交集。
有聯系才會有後續。
于是蘇綻一把仰起脖子,斑斑駁駁的痕迹再也這也不住,他幾乎是自暴自棄地說:“你要是不信,現在就可以掀開被子看看,都腫了!”
沈遲側坐在床上,冷漠的臉上漸漸有了表情,如同土崩瓦解一般。
他的喉結活動了一下,然後聽見蘇綻帶着哭腔說:“沈遲,你上了我就得對我負責。”
二十五歲其實是一個人正當年的時候,在沈遲的認知裡,蘇綻從小眉眼精緻,是被父母捧在手心裡的小少爺。
他這時候沒穿衣服,露着一些粗暴的性.愛痕迹靠在床上,眼睛一眨一眨的,聲音帶着哭腔和沙啞,有點兒小少爺被欺負慘了的委屈感。
沈遲這個人一向心狠,對他卻狠不下心。
他靜了一會兒,自己默默把蘇綻的話消化完,卻并沒有去掀蘇綻的被子,隻是伸手撈起床邊的衣服套上。
下床,洗漱。
深藍色的高定西裝,褶皺扥了扥才消失不見,他額前的頭發垂了下來,随手取了蘇綻放在洗手間的發膠。
橘子味兒的,瘋了。
沈遲的嘴角扯了扯,有些後悔自己的這個舉動,但最後也沒有再洗一遍頭發。
“我約了委托人,上午沒時間,中午吧。”他看向蘇綻,聽不出情緒時好時壞,隻補充道,“中午我過來接你。”
蘇綻這些年遊走于各行各業,什麼樣的人都見過,什麼樣的情感經曆都觀察過,他覺得,沈遲這話明顯是在向他示好。
沒想到這一招這麼管用。
昨天早晨他剛被沈遲當做了路人,一天過去,居然已經有名分了!
進展會不會太快了一點?
雖然是老同學了,但當年畢竟是蘇綻一聲不吭先跑了的,他心裡總覺得有些恍惚,似乎這事兒說不清楚,他們就不可能真的在一起似的。
蘇綻忍不住哼唧一聲,眼含熱淚地問:“中午就約會?”
沈遲看了他一眼,動作間已經穿戴整齊,順手給自己架上了一副眼鏡。
半框,銀邊,嚴謹中又透露出一絲随意。
蘇綻目不轉睛地盯着他,腦子一個宕機,禁不住咽了咽口水。
他還記得上學那會兒的事。
沈遲輕度近視,隻有學習和工作的時候才會戴眼鏡。
有一段時間班裡推崇民主座次,因為個子高,鐘秀秀把他們排在最後一排,上了兩天的課,蘇綻才發現沈遲不看黑闆。
一臉冷漠的人夾着筆輕輕叩擊桌面,鐘秀秀在黑闆上敲重點,蘇綻埋頭奮筆疾書,停筆的時候才發現沈遲根本就沒擡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