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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舟對打牌不感興趣,也不懂出牌規則,坐在周扶京旁邊時不時就要走神,所以,沒一會兒功夫,他便借口去吧台那邊要杯喝的,離開了牌桌。
來到吧台前,南舟從工作人員的手裡接過了酒單,低頭看了起來。
他平時很少喝酒,對各種奇奇怪怪的調制雞尾酒也沒什麼了解,隻能憑借喜好在各種奇怪的酒名中做出選擇。
正當他的指尖緩緩滑過酒單的中間位置時,突然間,一道身影毫無征兆地出現在他身旁,恰好擋住了上方投射下來的頂燈光線。緊接着,一個溫和的聲音傳入他的耳畔:“如果很糾結選哪杯的話,可以試一下‘海德公園’,味道還不錯。”
南舟聞聲,扭頭望去,在他看清對方的長相後,不由擡了擡眉眼,露出一絲驚訝之色:“好巧啊。”
曾經在輪船婚禮上見過一面的劉珂此刻又出現在他面前。
“燕京這麼大,還能再碰見你,看來我們之間還挺有緣份的。”随着劉珂的落座,一股略顯濃重的酒味瞬間鑽進了南舟的鼻腔,應該是沒少喝。
南舟問:“你最近怎麼樣?”
“還不錯。”劉珂的語氣有些懶洋洋的,他單手撐着下巴颏兒,整個上半身都倚靠在吧台之上,就連眼神也因為喝了酒的緣故,有些迷離,他用手背搓了搓鼻尖,然後說:“沒想到你還跟在周總身邊,果然看人不能光看外表,周總看上去挺冷酷,結果卻是這群花花公子裡面最長情的那個,倒是挺難得。”
話畢,他毫無征兆地扭轉身體,直直地朝着牌桌的方向望去,那眼神中毫不掩飾地流露出審視的意味。
下一刻,原本專注看牌的周扶京突然擡起頭,視線徑直朝着他們這邊投來。
南舟輕咳一聲,試圖掩飾内心的慌亂,連忙轉移話題:“那個,你是自己過來的嗎?”
“不是啊。”劉珂将身體轉動半圈,手指如同指南針一般,指向角落台球桌的方向,對南舟說道:“你看見那個穿灰色衛衣的男人了嗎?”
南舟微微颔首,兩秒後,意識到劉珂可能無法看到自己的動作,于是又趕忙補充道:“嗯,看見了。”
劉珂笑了笑:“那是我的新男友。”
被劉珂稱為新男友的那個男人長得很高,脖子上有個刺青圖案,此刻,他正站在台球桌旁,手中握着一根台球杆,和旁邊的人說着什麼,兩人面上都帶着笑,不時還會傳來幾聲爽朗的笑聲,不得不說,至少在外形和年齡方面,他倒是比南舟之前在輪船上見到的那個老男人要更适合劉珂。
刻薄一點來描述,兩人之間的感情像是真的,不摻雜一點金錢交易的那種。
但這些話,他不可能直接當着劉珂的面說,便隻是淡淡地點頭,說了句恭喜。
可劉珂卻在這時,突然往他面前一趴,笑眯眯問道:“你是不是挺想問之前在輪船上的那位呢?”
南舟:“沒有,這是你的私事,再說感情本來就是沒有定數的事情,喜歡就在一起,不喜歡就分開,也沒什麼可好奇的。”
“真灑脫。”劉珂說:“不瞞你說,他是個有婦之夫,被老婆查到了在外面偷腥,就主動回歸家庭了,你别看他年紀大,秃頂,還有啤酒肚,但出事之後,竟然還托人給了我一套兩百平的房子,倒是讓我對他有些改觀。”
南舟蹙眉:“他欺騙了你?”語氣也不由加重了幾分。
“欺騙我?”劉珂先是一愣,接着笑着擺了擺手:“沒有沒有,雖然,他沒有你家周總有名氣,但好歹也是個規模不大不小的公司老總,他的個人資料在網上一搜就能看到,和他在一起之前,我就知道他有家庭。”
劉珂談起這段感情,就像是在訴說從哪裡聽來的八卦故事一樣,語氣和神情一樣淡漠,看不出任何情緒。
南舟卻沉默了。
在他看來這就是插足者在明晃晃地炫耀自己的戰績。
“是不是挺看不起我的?”十幾秒鐘後,劉珂突然問他。
南舟斟酌道:“對于你們之間的事情我不予置評,不過,我相信天道輪回,以後像這種會傷害到别人的事情,還是不要做了。”
劉珂聞言,挺直身子,伸了個懶腰:“不做了,以前窮,為了賺錢天天在人前打扮的光鮮亮麗,像是個等待售賣的商品,可等淩晨回到那間不到二十平米的出租房,卻連個暖氣都沒有,在家裡反倒比在外面裹得還要厚,當時我就在想,隻要能讓我有錢,住上冬暖夏涼的房子,那讓我做什麼都行。”
他面對南舟笑,明明笑容很标準,甚至标準到露出了八顆牙齒,但南舟卻莫名在他的臉上看出了苦澀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