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林注意到子爵的身影,他再次回想起之前和海因茨讨論的情形。
“不能說出LS-3的存在,”海因茨說。
“你怕引起群衆恐慌嗎?”
“不,比起這個,我覺得看他們對等級狂熱的态度,更有可能會招緻追捧,哪怕LS-3的緻死率這麼高,但有我這個成功從F級提升到A級的蟲在,他們說不定會…更傾向于放手一搏。”
“…也是,”戈林略作思索,“反正在他們蟲族,等級低的一般也隻能做炮灰,活着也沒啥太大意思。”
“嗯,所以我其實是想,有沒有可能在不暴露LS-3的情況下,通過荒四研究所的違規爆炸或者其他什麼原因扳倒LS公司呢?”海因茨說,“我們不說,他們應該也不會主動提及LS-3的事。”
“不可能,你不要想了,隻憑一個荒四研究所的爆炸無法撼動LS這棵大樹。”戈林淡淡道,“而且你沒有證據,你們小隊的蟲除了站台公司的應該都死了。”
“不過嘛,你的推測其實也蠻有趣的,”戈林露出一個有些陰險的笑,“雖然暫時沒辦法,不過敲打惡心一下他們也是好的。”
“說不定會有意外收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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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S公司在天雲星也有實驗室,結合最近同公司的荒四研究所爆炸事件,都是爆炸,我發現藥劑研發可真是危險,爆炸事件的發生也太頻繁了吧?”
“有沒有可能這兩次發生的爆炸使用的炸藥是一樣的呢?”戈林繼續道,“這樣的話,這種炸藥和LS公司真是關系匪淺啊?”
“反對!”檢方蟲馬上提出異議,“荒四爆炸案件是另外的事件,此事和本案無關。”
【可是那個案件不說是負責蟲的鍋嗎?已經死亡的那個?】
【對,好像叫金特吧,荒四研究所的所長。新聞不久前說是他做的啊?】
可惜彈幕及時提出的疑問并不會影響法官蟲的判斷。
“反對有效,”法官蟲顯然也不想牽扯很多LS公司相關的問題,“此事确實和本案無關。”
果然會被駁回嗎?戈林想,不過也無所謂,反正懷疑的種子一旦埋下,可不是那麼容易就能被去除的。星網這麼多蟲肯定心裡多少會有些想法。
“等等!”已經站起身的蘭澤林子爵說,“我并不認為此事和本案無關。”
他扶着拐杖,像一棵成精的老樹,顫顫巍巍地走到中央。
法官們互相交換了眼神,其中一名蟲在首席法官的暗示下詢問:“子爵大人,按住規矩未被傳喚您不可以這樣上來…”
“那需要我現在申請作為辯方證蟲出庭作證嗎?”子爵冷冷道。
“…不,也不用這麼麻煩,請問您有什麼想說的?”法官蟲并不敢輕易得罪他。
“我曾經找機構鑒定過…他的屍體,”子爵艱難地說,“檢測結果表示,他的屍體表面可能經過多次…燒傷。所以,請允許我對約翰的死亡真相提出質疑。”
烏韋,或者說翁格擡起頭看向子爵,子爵的神情很悲傷,他好像要碎了。翁格透過他蒼老的面龐,肅殺的黑色的禮服,他好像回到了那個他看到約翰閣下被燒焦的屍體的午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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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有個大案子,做好了前途無量!”
“真的?那大哥要是很快飛黃騰達了,可千萬别忘了我們。”
“那是自然,等我抓到烏韋·德萊恩,絕對能領一大筆星币。他現在的懸賞金額已經破了千萬,啧啧啧~”隔壁桌的主座坐着一隻胖雌蟲,他在周圍雌蟲的吹捧下好像有些喝高了,開始把本不該在公共場合談論的事洩漏出來。
“等一下就帶你們一起去,打個下手應該也有份,嘿嘿,咱們兄弟幾個大賺一筆。”
說着他們互相攙扶着起身往餐廳外走去。
一年前的天雲星維多利亞大街,翁格和同事蟲們剛剛執行完星海異獸作戰任務,返回的途中路過了他們軍團長的故鄉。
第二軍團軍團長悄悄回家探親了半天,于是食用了半個多月營養液的翁格和同事們找了家盛名在外的館子洗洗胃。
“翁格,你在聽嗎?”
“抱歉,稍微有點走神。”金色短發的雌蟲把視線從隔壁桌收回來,“我去洗個臉。”
“也是,最近星海作戰實在太辛苦了。”同事蟲同情地盯着他遠去的背影。
翁格轉到洗手間附近,從後門溜出了餐廳,跟着在隔壁桌搖搖晃晃的蟲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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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然碰巧得到了新線索,翁格想,雖然這次也可能和之前一樣會撲了個空,但烏韋·德萊恩确實是在哥哥失蹤後出現的新星盜,而且帝國似乎對他頗為重視,他的賞金很快翻了幾翻。
在過去的半年裡,他一直緻力于利用軍方的信息庫和各路搜集來的線索尋找他失聯軍雌哥哥的身影。從南方軍校畢業後,他的哥哥一直在軍部保密局工作,翁格·格蘭特推測,他的兄弟可能被卷入了某起帝國大事件中。
所以他的調查目标就放在了與這些事件有關的著名通緝犯或者星盜身上。
他決心再次去碰碰運氣,便跟蹤隔壁桌的蟲來到維多利亞大街346号——一個幾層高的接待所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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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這兒了,等會兒我們的星币提取機就來了寶貝們~”胖雌蟲和他的跟班蟲在附近扒拉出幾個凳子坐下,其中一隻蟲翻出國際象棋的棋盤和幾罐啤酒,一群蟲圍在那裡暢飲起來。
翁格看準了這個沒蟲看守的空檔,悄悄潛入接待所中。
這是一間老舊的複式房屋,左側有通向二樓的樓梯。
他一進去就被眼前景象驚呆了。六具燒焦的屍體孤獨地躺在地上,空氣中甚至隐隐充斥着燒糊氣息。
屍體的旁邊掉落了一張ID卡,被充滿腥氣的“棕色泥土”包裹着貼在褐色的地闆上。
翁格蹲下身撿起來才發現那不是什麼棕色泥土,而是蟲幹涸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