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稱為“夜鬥”的運動服男人身後還跟着兩人——一個長尾巴的少女和一個插兜的金發少年。
他收回視線,一邊煮鍋裡的配菜,一邊留意他們的動靜,他們一會兒說是夜鬥和小福是男女朋友,一會兒說小福和大黑是夫妻,這是什麼奇奇怪怪的倫理扭曲現場嗎?
好在,那幾人一番插科打诨後則進了屋裡。
“小福,什麼時候收了新神器啊?”夜鬥用眼角餘光瞥了一眼收銀台旁的白發青年。
“哎呀,小夜鬥明知故問啦!”小福眨眼,微垂的眼眸裡閃過一抹狡黠。
“……是嗎?”
夜鬥臉上歡快的笑消失殆盡,唇角勾起的弧度不帶絲毫笑意,“我在他身上可是感覺到了奇怪的氣息哦,小福真的不告訴我嗎?”
像是很久以前那個人身上的氣息,熟悉且令人心煩。
在他心生殺意之際,小福的一句話打亂了他所有的思緒。
“阿勒?覺裡他可是椿醬的神器哦~”
“哈……”
“是真的哦~”
“知道啦知道啦。”
一旁默默圍觀全程的三人互相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眼中看到了懵圈,從感受到夜鬥釋放出的殺意到消失,不明白夜鬥和小福在猜什麼謎語。
大黑倒是有了其他想法,或許那兩兄妹并不像他們表現出的不和,至少夜鬥這邊對夜椿是肉眼可見的在意。
片刻後,正打量周圍的壹岐日和目光定在掀開了簾子的手上,一名白發青年走了出來,手上端着一鍋關東煮。壹岐日和看見他的瞬間便愣住了,剛才因為注意力一直在夜鬥和小福的男女朋友關系上腦袋發暈,并未注意到還有人在場。
“日和?”
一隻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好聞的香氣撲鼻,壹岐日和回過神下意識問道:“怎麼了?”
“你看呆了嘛。”夜鬥鼓着腮幫子道。
“不是,我好像在哪裡見過那位先生。”
“哈?還說不是!連這種老掉牙的搭讪的話都說出來了。”
“真的。我一定在哪裡見過。”壹岐日和堅持道。
見白發青年将關東煮放在桌上,壹岐日和大着膽子問道:“這位先生,我們之前是不是見過?”
她不是失禮的人,但她覺得一定在某個重要的時刻見過這個男人。
白發青年似是愣了下,搖頭:“抱歉,我是這幾天才成為神器的。”
言外之意就是,除了成為神器的這幾天以前的記憶他都沒有,就算曾經見過,也不記得了。
聞言,壹岐日和卻充滿歉意地朝他一笑。
“小覺裡快坐下!”小福含糊着聲音道,她拍拍墊子,一口一個丸子。
覺裡順從坐下,坐得比誰都遠。
下一秒,一道難以形容的氣息靠近了他。
“覺裡~你怎麼自己一個人的?小椿呢?”
奇怪的運動服男人自來熟地搭上他的肩膀,口中親切地稱呼自家神明的名字。
“我可不是什麼壞人,我是小椿的歐尼醬哦~”夜鬥眨眨眼吐舌道。
覺裡信了,不動聲色地挪遠了些。
這跳脫的做派像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運動服男纏着他問了可能有一百個問題,比如“小椿今天做了什麼?”、“小椿昨天做了什麼”,他一律回答“不清楚”。
最後在日落西山前結束了一天的試用期(來自夜鬥的拷問),臨走時,大黑叫住他給了他一個信封,說這是今天試用期的日薪。
“謝謝。”
摸到了真實的錢,覺裡的緻謝也帶了真摯的意味。
大黑沒有對他見錢眼開表露出不滿,他大笑一聲拍了拍覺裡的肩膀,感覺到掌下肌肉飽滿緊實,是常年進行體術訓練的人才會擁有的。
他眉尾高挑,眺望着天邊的火燒雲感慨道:“雲最後都會散去。”
“我們這些死過一次的人何必還拘泥于生前的事?”
他遞了一個袋子給面無表情的覺裡,覺裡垂眸望見袋子裡塞滿了衣服,他眸中一閃而過的茫然被大黑捕捉到,他摩挲着下巴道:“你和我身高差不多,這幾套我都沒穿過。”
“是時候換掉你那身衣服了吧,大少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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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無名神神社的路上,運動服男不停地給他打電話,喋喋不休地問“到了嗎?”。
依稀能聽到他那邊傳來了句“夜鬥你是癡漢嗎?!”的吐槽,夜鬥回了句“雪音不會是妒忌了吧,警告你哦,不準刺我。”
聽着電話另一邊鬧騰的動靜,與他現在所處的環境截然相反。
覺裡踩在軟綿綿的雪上走着,寒風掠過,衣角紛飛。
一道驚呼順着風乍響,是夜椿的聲音。
下一秒,他朝聲音的方向瞬移了過去,心中隻有一個念頭:
去到她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