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奇·古德溫國際機場，上午七點三十一分，哥譚市上空盤旋着墨色的積雲，細小的雨點淅瀝瀝地下着，整座城市顯得異常安靜。

卡珊德拉今天要坐上回香港的客機，除了因工作脫不開身的迪克和身體不适的瑪琳發來了短信，家族中的其他人都來送她了。

擅長用肢體語言溝通的少女用自己的方式同他們告别。她與史蒂芬妮相擁，拍了拍提姆的肩膀，輕輕拍了拍他被繃帶包裹的手臂以示慰問，揉搓幾下達米安的頭發，轉身和傑森碰拳，又給了阿爾弗雷德和布魯斯一個大大的擁抱，最後笑着向所有人點了點頭，保證自己一定會在平安夜之前回來，推着行李箱走去了安檢站。

乘坐這次航班的選擇是正确的，再等幾個小時，哥譚将迎來它最熟悉的雷暴雨天氣，而卡珊德拉的飛機會在加拿大陽光明媚的上空飛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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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比尼澤離開哥譚的四年裡去過很多地方，當然，隐姓埋名，做過建築工人、清潔工、快遞員……前兩年他每個國家都沒停留超過兩個月，最短甚至隻有四天。”神谕在通訊器中說。

“那時有人追殺他。”蝙蝠洞裡，支援着夜巡的攪局者與紅頭罩的提姆抽空插話，“我賭二十美元是坎特幹的。”

“沒人會和你賭這麼顯而易見的事實———匿名懸賞的發布人就是坎特，或者他的手下，畢竟能在埃比尼澤剛離開哥譚就能得知消息，又在兩年後因資金不足撤銷懸賞的黑/幫老大隻有他了。”

資金的緊缺使得坎特難以維持高額的懸賞計劃，不得不撤銷懸賞。這個決定可能會讓他感到焦慮和掙紮，因為懸賞本身便是他獲取情報和追捕埃比尼澤的重要手段。但他别無選擇———他還有更需要金錢的“項目”，比如複活他的女兒阿拉貝拉。

但既然如此，約瑟夫·埃比尼澤警官再次被坎特注意到并追殺的可能性非常高。

“如果阿拉貝拉的死亡另有隐情，那麼坎特追殺女兒生前的男友，和埃比尼澤返回哥譚市的原因就有的解釋了。盡早找到坎特，阻止他，問出魔法師的下落。”僞裝成一名邋遢醉漢的蝙蝠俠隐蔽在唐人街一處巷子的陰影之下，再過幾個街道便是坎特黑/幫的聚集地，他在等待合适的機會，“羅賓，報告情況。”

“一切正常，埃比尼澤剛出現。”蹲守在電影院對面房頂的羅賓應答道，雨聲滴滴答答地傳到蝙蝠俠耳邊。

“保持警惕。還有注意避雨，小心感冒了。”蝙蝠俠關掉通訊，羅賓紅了耳朵，聽話地戴上兜帽。下一秒，醉漢約翰·科斯林晃晃悠悠地從唐人街巷口出現。

“我賭二十美元達米現在臉紅了。”提姆輕描淡寫地說着。

達米安皺緊眉頭，氣憤地回應道：“閉嘴，做好你自己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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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比尼澤渾身濕透了，一陣狂風刮爛了他的雨傘，他不得不把它扔到垃圾桶裡，迎着暴雨跑到電影院。他踏入電影院，映入眼簾的是暖黃色的燈光、散發着濃濃爆米花香的大堂。影院前台接待員見到埃比尼澤進了門，遞給他一個毛巾。

“謝了，老兄。”他道謝，接過毛巾擦幹濕漉漉的頭發。

“不不，先生。”這名接待員連忙否認，“這是包場的那位小姐給你準備的，她在四号廳等你呢。”

“包場？我記得貝拉更喜歡人多一些的場合。”埃比尼澤神情莫測地走進四号廳的大門。影廳内亮着昏暗的燈光，幕布前正中間的座位上已經有一個人在等着了，那毫無疑問是瑪琳。

“這是什麼？”他拿起自己座位上放着的一個紙杯，溫熱的液體隔着杯壁傳達到手心。這位姑娘的貼心簡直讓他感到不适。

“阿爾弗雷德幫忙準備的熱茶，我也覺得這麼冷的天氣應該喝些暖和的東西。”瑪琳慢慢地抿着自己的茶，感受着不斷升溫的杯子帶來的溫暖，她的身上沒有被大雨沾濕，這讓埃比尼澤懷疑是因為那位管家的細心照料，還是因為瑪琳已經在這裡等待了很久。

瑪琳頭也不擡，“别傻站着了，坐下來吧，電影馬上就要開始了。”

于是埃比尼澤坐在她身邊，捏着紙杯品嘗茶水的味道。他不常喝到熱茶，過去幾年裡漂泊無依的生活讓他無心坐下慢慢泡茶喝。他唯一一次碰過茶是某次在澳大利亞的一座小城作家具搬運工，一位和藹的老婦人請他進屋休息時喝到的。茶是紅茶，還是什麼綠茶來着？那不太重要，反正在他少得可憐的印象中，茶甘醇爽口，但苦得要命。

而這杯茶，似乎苦得有些奇怪。

可能有這樣的品種吧。琥珀色的茶水在他的動作下晃動，埃比尼澤毫不在意。他深信瑪琳——貝拉——不會做任何手腳，這種信任讓他有些松懈。

電影開始播放，銀幕上映射着《羅馬假日》的畫面，這是貝拉最喜愛的經典之作。埃比尼澤心中湧起一絲暖意。他挪動了一下坐姿，微微側身，讓自己更舒适一些。他向瑪琳露出了後背。

他真的不該這麼做的。

随着時間的推移，埃比尼澤開始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有些異常。他的頭開始暈眩，視線逐漸模糊，眼前色彩混成了一塊。他終于記得取回作為一名警察的警惕，強迫自己睜開眼睛，緊緊抓住瑪琳的胳膊。

“貝拉，為什麼……”他的聲音充滿不可置信，但瑪琳的表情深藏在陰影中，燈光隻映照她的側臉。

“貝拉已經去世了，約瑟夫，你真是累糊塗了。”她輕聲說道，“好好休息吧，不必擔心。我們的目标是一緻的———”

“而你不能來妨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