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看出什麼了嗎?”男人問道。
“我沒在她身上看到魔法的痕迹,我可以肯定那個小姑娘的身體沒被人動過手腳。”
“她不算小了,馬上就要到她的成年晚會了。”布魯斯糾正了紮塔娜的說法。
“啊,是這樣嗎?”紮塔娜驚訝地說:“她看起來比一般的成年姑娘小了些,再加上她的言行舉止……也對,你說過距離她上次清醒已經過去六年了。
不過理論上講,她還是個十二歲的小姑娘,所以我沒說錯,布魯斯。”
飯後,紮塔娜跟随蝙蝠俠來到蝙蝠洞。她來這的第二個目的是分辨蝙蝠俠在那輛面包車裡尋到的綠色粉末和吊墜的作用。
“成年晚會,聽起來正适合一名魔術師登場,那我先為自己的缺席向她道歉吧。話又說回來,這個姑娘有點……獨特。”
蝙蝠俠解開隔離室密碼鎖的手一頓。
“我還沒說完,布魯斯。我并不是用魔法探測到的,隻是感覺而已,一名魔術師的直覺。或許約翰能看出更多。”
“謝了,小紮。”
防護門開啟,安置着三件物品的透明罩應聲出現在兩人面前。
“那金屬……”紮塔娜喃喃自語:“我見過它……但是……”
她低聲嘟囔了幾句蝙蝠俠聽不懂的話,搖了搖頭。
“我得回去翻翻。這瓶綠色粉末隻要渾身都沾上一點就能讓人逃過魔法陣的檢測,我能通過它找出制作地點,不過估計在那地方也找不出什麼東西了。”
“交給我就能。”蝙蝠俠說。
蝙蝠俠絕不會放任一名魔法師在他的哥譚為非作歹,布魯斯也絕不允許試圖偷走養女屍體的罪魁禍首隐藏起來。
隐形鬥篷*上的線頭已經找到,接下來就是摁住它,拽出來那根線,循着因撕裂而露出的衣角,把主角*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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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天的下午十點,好孩子該上床睡覺了。
床頭櫃放着那束仍在綻放的玫瑰花,瑪琳洗漱完畢,換好寬大的睡衣,合上眼睛。
【睜……】
尖叫,哀求,怒吼。
【……你的眼睛!看看……】
她睜開眼睛。白色包裹着她,白光籠罩着她,是這裡太亮了嗎?為什麼她的眼睛在灼痛?
【看看我!看着我!】
那聲音拽着她向下,她如它所願低下了頭。
她看到了什麼?
一面破碎的鏡子,一個破爛的人偶,一張燒毀的照片。
她看到了她自己。
跪着的,狼狽不堪,一團亂麻的“她”。頭發粗糙地綁起,看不出原本顔色的衣服沾滿血和黑灰。
“她”的手死死拉住身穿白色緊身衣的自己,擡着那雙被怨恨和痛苦淹沒的眼睛,望着她。
“殺了我。”那個人喃喃自語。
“隻有你——隻有你能做到!求求你!求求你殺了我!”“她”尖叫,臉上涕泗橫流,四周回蕩着“她”的聲音。
[不能以任何方式殺人]
緊接着,一聲熟悉的嗓音在她的腦海中響起。
她抿緊嘴唇,沒說話。
“她”愣住了,似是不可置信,又似是絕望地看着她。
“不……不……不不不不不……”低下了頭,喉嚨發出幾近窒息的聲響,抓着她的手也變得有氣無力。
“啊啊——求你了……”
[你的名字是“瑪格麗特”,從始至終。]
”我好累,我知道錯了,但我還活着……”
[你的新代号是“白蝙蝠”。]
“……求你了……殺了我吧。”
[你将肩負着沉重的使命,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能丢下原則。]
“——救救我……我受不了這個!”
[記住:不能以任何方式殺人。]
男人的訓誡與女人的哀嚎。
兩種聲音交纏,放大,模糊,然後聲音變得更多,最後她什麼都聽不見了。
她感到傷心。
她轉動腦袋,眼睛跟着腦袋,随之望向身後。
那七個英雄,那七個“人”,他們背對着這裡。紅色的垂着頭,藍色的捂着耳朵,綠色的搭着紅色的肩膀……
他們不是她的,但她知道他們的轉身和行為都代表着什麼。
那是不忍,那是放任。
所以她抱住了“她”。
甜膩的粘稠流淌進她口中,并非純粹的液體,也非堅硬的固體。
是毒糖漿。
咽喉,食道,胃袋,痛苦從她的口走了進來,親吻所行之處,再狠狠撕咬内髒。疼得她想哭,甜得她想吐。堵塞在她的口腔,讓她感到窒息。
“瑪莉安娜……”這是在叫她嗎?
她想說你叫錯人了,她的名字分明是瑪格麗特。她想說她好痛,你能快一點嗎。
她想……
“她”消失了,留下一地黑灰,一堆橡皮屑。
“她”沒消失,“她”沒離開,她們融為一體。
而她環抱自己,蜷縮着——
接着掙紮着醒來。
冷汗浸濕了睡衣,瑪琳掀開被子坐起身來,腳下地毯柔軟的觸感表明了現在她所在何處。
窗戶不知什麼時候打開了,夜晚的冷風吹過來,沖破了窗簾的防禦,把瑪琳凍得一嘚瑟,讓她不得不站起身再次将它關緊。
然後像是發現了什麼,她的動作一頓。
“瑪麗。”瑪琳回頭沖着床邊笑,“你終于來了。”
“我醒來後就一直在等你來找我。都這麼久沒見面了,為什麼還不和我說說話?”
沒有聲音回答她。
“好吧,那聽起來真像你的作風。我剛剛做了個奇怪的噩夢,瑪麗,你看,沒有你在身邊,我都睡不好覺。”
瑪琳不顧濕漉漉的睡衣,再次爬上床。
“和我一起躺會兒吧,瑪麗。抱抱我吧,陪陪我吧。”
她閉上眼,月光照亮她空無一人的身旁。
她沒有看見窗簾縫隙中一閃而過的金色身影,和床頭已然凋零的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