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醒去了趟茶水間,發現交易室的小孩正在用微波爐,轉頭又回了辦公室,準備給嚴耕雲打個電話。
可半路上他碰到了孫琰,這小子又給自己點了奶茶,剛拿完過來的樣子,看自己的眼神有點糾結。
王醒問他怎麼了,孫琰刨了刨自己那一頭亂七八糟的卷發,有點拿不準該不該多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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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太陽打西邊出來,嚴耕雲居然閃現了。
方簡看見他從手機屏幕裡一閃而過,手裡還提着倆外賣打包盒,連忙喊了幾聲“家人們”,說有點事,離開一會,說完關了話筒,又糊了個虛拟背景,把椅子轉過來說:“忙什麼呢你最近在?視頻視頻不更新了,消息消息也沒有。”
嚴耕雲不好意思說,自己跑去談了個對象,期權版的。因為方簡八成會罵他,談就是談,沒談就是沒談,期權是在扮什麼家家酒?
所以他隻說:“瞎忙,接了個單子,過來找材料。”
方簡聽說他在幹活,立刻信了,還叫他翻出圖來,看了幾眼。隻是過了一會兒,他接了個電話,那話風方簡越聽越不對。
“在方簡這裡。”
“不知道,你自己吃吧。”
“嗯,挂了。”
雖然隻有寥寥幾語,但卻透着一股有家有口的味道,方簡看他的眼神漸漸就變了。
于是等嚴耕雲一擡眼,迎面就是犀利的一句:“我說,你是不是有情況了?”
嚴耕雲放手機的動作一僵,有點隐瞞失敗的尴尬,卻又想笑:“我感覺你在這兒賣魚實在是屈才了,狗仔隊才像是你的歸宿。”
“少扯淡,”方簡一蹬他的闆凳腿,“老實交代。”
這天晚上,天黑透了嚴耕雲才回來,整個人嘚嘚瑟瑟的。
王醒提着電腦在門口等他,見他大包小包地出現在夜幕裡,連忙過去接手。
嚴耕雲讓了下,沒把那一大摞看起來龐大,其實很輕的水草打包盒給他,隻把右手裡那個黑色的塑料袋遞給了他。
“拿這個,”他說,“方簡送你的。”
王醒接住了,感覺不算重,但那袋子又鼓得厲害。
他撐開一看,發現裡頭是一個空的魚缸,二三十厘米見方,底部鋪着幾片枯葉子。葉子上面是一個圓柱形的瓶子,礦泉水瓶粗細,立在魚缸中,裡頭裝着一條懸浮在半空的魚,黑白色、蓬松的尾巴像花瓣一樣。
記憶一瞬間被拉回了剛認識那會的紫藤花架下,王醒看着這條“像自己”的魚,表情有點驚奇:“方簡怎麼會忽然送我這個?”
“他說,”嚴耕雲一本正經地宣布,“祝賀你脫單。”
王醒眉梢微揚,一秒會意,心裡十分感激,但更多的還是問題,他失笑道:“你這,就露餡了?方簡沒說你嗎?”
“說了,怎麼沒說?叨叨一下午,”嚴耕嘴上抱怨,但眼神輕快,“不過我倆聊了聊,他可能覺得我已經沒救了,就擺爛了。”
不過總算他沒有碰壁,這是個珍貴的第一步,王醒搭住他的肩膀,提着那個魚缸碰了碰他:“那他還是向着你。對了,為什麼被祝賀的隻有我,們呢?”
嚴耕雲哈哈哈的,拗了個東北方言:“擱這兒呢。”
因為提着那個魚缸,很難不想起下午孫琰說的事,于是回去的路上,王醒直接問了他:“你那個造景比賽,是不是遇到問題了?”
嚴耕雲猛地轉過頭:“你怎麼知道?誰跟你說的?”
“公司裡的小年輕,你從電梯廳口過去的時候,他從電梯裡出來,聽見孫舒毅問你了。”
可孫舒毅不止為了這個,嚴耕雲真想打他一頓:“你的小年輕,不會還聽到别的什麼了吧?”
王醒說:“應該聽到了吧,不過他沒跟我說。”
嚴耕雲感覺有點牙疼,自己跟他說了。
王醒聽了,也挺無所謂:“别操心了,現在的小孩聰明得很,沒那麼八卦的,房貸車貸相親降薪哪個不夠他們頭大?哪有空去瞧不起這個那個。”
嚴耕雲一想也是,時代和風氣确實變了。
王醒又把話題拉到比賽上,嚴耕雲說報名的問題,楊小霏已經幫忙處理了。王醒卻覺得這個bug既然出過,怎麼都得留點證據。
嚴耕雲覺得有道理,回家就給CADC的公衆号留了言,闡述了一下報名失敗的問題。然後截圖發了個微博。王醒截了一張他那個微博内容的圖,給他轉發了一道。
然而過了兩天,嚴耕雲卻接到了楊小霏被調崗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