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
蔣光昀翻翻手機,“話說默黑會不會上太多次熱搜了?”
嚴寶懷眼中微冷,“齊維那邊買的,拍前太多曝光不是好事。”她眉頭輕皺,“一想起他就犯惡心。”
蔣光昀也對這種來去挑釁又不能暴力驅趕的垃圾感到窩火,可齊維有靠山,他們可以反擊,但不能太過分。
“算了,不說了,這種人就是這樣,喂給他的不稀罕,就喜歡争搶,覺得别人害他,周家那邊也拿他沒辦法,誰叫人家有個大靠山,大事化小,最後還是握手言和,如果爺爺奶奶在的話……”
“姐,别說這些了……”蔣光昀垂眸,長輩不在,守不住家業固然是有時勢所迫,但也是自己沒本事。
嚴寶懷深吸一口氣,轉開話題:“還是第一次來你這公司,感覺怎麼樣?”
蔣光昀說:“這裡太堵車了。”
嚴寶懷哈哈大笑:“早給你說了去臨京西好些。”
“……那裡風水不好。”蔣光昀頓了頓,說道。
蔣家的綿宜自從在臨京西開修總部園區,産業就一路下滑,直到最後倒閉,綿宜總部都還沒修完,要不是蔣家還有自家的工廠,這樣下去,後果不堪設想,上萬的工人都面臨失業。
嚴寶懷調笑他:“沒錢就給姐說呗,企業戰略問題,還扯風水。”
蔣光昀垂眼,說:“你那時候已經貼了很多錢了。”
他們兩姐弟動用了一切關系,政府,家族,朋友,所有一切能試的都試了,才勉強維持,搖搖晃晃地走到如今。
兩人之間沉默片刻。
嚴寶懷問:“想重來嗎?綿宜的事。”
蔣才英臨走前,拉着他們的手,眼中憤恨不甘,又心疼擔心,她沒看到背叛她的那些人的下場,她怕自己的兒女鬥不過狠毒的丈夫,也遺憾沒能重振綿宜,最後她可以說是死不瞑目。
如今,不忠的男人癱瘓,第三者瘋傻,私生子入獄。
隻差綿宜的心願了。
蔣光昀聞言,沒說話,他站在玻璃牆前,俯瞰着腳下的夜景,眼中燈火熠熠。
這裡是行川的營運中心,作為一個才成立幾年的運動品牌,就在臨京市昂貴的CBD有了一席之地。
“我以前覺得自己什麼都能做到,”蔣光昀說,“可現在我很害怕失敗。”
以前他不可一世,覺得事事自己都能把握得住,事業和愛情,他做什麼都會成功,可事實上他一直在摔跟頭,無論是人或者事。
光經營行川這一個品牌,他就已心力憔悴,更不用說還是偷了巧,借自己名氣走了便捷渠道的情況下。
再來一回,很難說得準,就像他想再吸引一回任願,結果卻不如人意。
嚴寶懷淡淡一笑,拍拍他的肩:“無論你想不想,我都支持你。”
蔣光嘴角微動,但不像是笑,“謝謝姐。”
*
《默黑》的籌備工作進展很快,隻是在定片酬上纏了一會兒,但也很快過完流程。各方合同簽完,定于11月底開機,網絡上關于《默黑》的熱搜少了很多,公衆注意力轉移得很快,更何況隻是娛樂闆塊一個小小紛争,沒幾天就有了新樂子。
因為劇本角色的特殊性,任願不可能悶在屋裡一個人看劇本,必須要和劇組聘請的兩個手語老師“背台詞”,大半時間都花在練習室裡。
這回的手語學習難度和任願最初小打小鬧的了解簡直不是一個級别。
多樣且本土化的“台詞”,情感極其充沛的肢體動作。
任願隻有一點之前自學的手語基礎,記住一套過後,他要想台詞是什麼,而對應的台詞的手語又是什麼,等他想完,臉上所表現的神色和手語又紛紛錯位。
手語老師金莉評價他:“你很聰明,但還是太僵硬了,你現在隻是在揮舞手指,而不是把他當作一個語言。”
另一位手語老師叫聞敏,聽障人士,面善,她不會跟任願主動交流,多數時候都默默坐在旁邊看着,偶爾會起身和金莉比手語,看上去像是和人交流任願剛剛的表現。
任願對這些手語還不熟練,這樣高強度的練習沒過一周,他的手就出現了抽筋和發熱的現象,不疼,但也很不舒服。
負責幕後的工作人員扛着攝像機就往任願的手上怼,想要拍出細微的痙攣和抖動。
任願雖然明白這是宣傳的必要手段之一,但還是有些不自然,覺得這樣說不出來的别扭,而且他沒有被拍過幕後花絮,私下狀态被記錄讓他有些反感。
所幸他在拍攝《荒島》的時候就已經鍛煉出來厚臉皮的本事,隻要當作在演一段花絮一樣,全當鏡頭不存在就是了。
任願一專注起來就會有點不顧自己,就算公司給他配了助理,每天送來飯菜,他也依然定鬧鐘監督自己吃飯睡覺,不然就會忘記時間,影響狀态。
《默黑》的劇本被他翻了一遍又一遍,用不同顔色的筆做标注,寫上粗略的手語筆記,晚上回家就去看金莉推薦的手語教程,期間他也跟去金莉任教的特殊學校當助理老師,更近距離地了解了聽障和聾啞人士的生活。
時間一天天過去,任願學習能力強,耳濡目染的環境下,很多日常手語信手拈來,已經能和聞敏進行比較深入的手語交流。
任願練着手語,忽然想起最初去過的不甜甜品店,舌尖仿佛又嘗到了那種清香的甜。
說起來,還有其他味道他沒嘗試過。
他萌發出再去一回,順便買些甜品帶給工作人員和手語老師嘗嘗的想法,他覺得試鏡成功也有不甜的功勞。
說走就走,任願中午開車過去,見不甜店面生意竟然很好,店裡坐滿了人,收銀台還有些人在排隊點單。
一次是巧合,但兩次就可能就不是了。
難道不甜的生意一直都很好,隻是他第一回來的時候太不湊巧了?
任願有些奇怪,他猶豫片刻,看看後視鏡中的自己,戴上口罩,往甜品店走去。
他盡量不和任何人對視,遠遠觀察了一下店面和櫥櫃,走到不遠不近處掃了碼,把想點的東西全都下單支付,選打包外帶,然後就站在角落處等待機器叫号。
等叫到任願的号,任願調好頁面,給店員看了看。
這樣大單量的點單雖然也有,但也少見,店員多注意了一下,然後一眼就認出來了。
她驚呼一下,又立馬捂住嘴。
任願認出這是那個上回要簽名的女生,人頭發已經染回了黑色,他對女生笑了笑,擡手食指豎在唇中,示意不要聲張。
但是女生剛剛發出的聲音不小,早已有人的眼神下意識地朝這裡看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