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會什麼？”

男人似乎回憶起什麼可怕的事，驚懼得直哆嗦：“那些怪物！那些怪物把他們吃掉了！”

“……”

葉琤蹙眉，明白了什麼：“又是這種把人拿去投喂異型的把戲嗎……”

當真是血腥殘忍、草菅人命。喻瑾微微抿唇：“你知道焚天的首領是誰麼？”

男人抖索着搖頭：“……我不知道。”

雖然葉琤沒指望能這麼順利便揪出對方，但聽到這個答案時不免感到失望。喻瑾還在詢問一些細節，葉琤卻走了神，和這些異能者相關的事，樁樁件件在他腦子裡過了一遭，突然靈光一現，從手機裡調出照片，呼地推開審訊室的門，把手機遞到男人眼前：“認識這個人嗎？”

男人緩慢眨眼，似乎即将從催眠中清醒過來：“……”

喻瑾道：“回答他的問題。”

男人道：“不認識。”

葉琤不死心，繼續問道：“他叫劉岑，你聽過這個名字嗎？”

聞言，男人眼中的驚恐之色愈濃：“劉、劉岑……他、他死了！”

“你怎麼知道劉岑已經死了？”

“不、不是，是他！”男人喉嚨裡咕咕作響，雙眼暴突，一副即将猝死的模樣，“他知道、知道劉岑，然後他死了！”

葉琤聽懂了。看來男人口中的他另有其人。

喻瑾道：“他打聽到了劉岑的消息，然後被組織裡的其他人發現，于是讓他被怪物吃掉了，是麼？”

“……對，對！”

葉琤道：“他是不是告訴過你劉岑這個名字？”

男人渾身顫栗，語無倫次：“我不知道……我什麼都沒打聽，我什麼都沒聽到，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男人對死亡的恐懼占了上風，親眼目睹人類被異型吞噬的場面占據腦海，如同夢魇般揮之不去，并開始本能地抗拒催眠。喻瑾拽着葉琤衣角把他拉至身後，在男人額頭上一戳，命令道：“你累了，休息吧。”

葉琤看着男人眼睛一閉，陷入沉睡。他沉默片刻：“劉岑果然也是焚天的人……他見過的那個催眠者肯定是焚天的高層。”

喻瑾道：“說不定就是焚天的首領。”

“這麼肯定？有什麼依據嗎？”

“肯定說不上，依據倒是有。還記得我們在審問劉岑之時，他對于那個催眠者的描述是怎樣的麼？”

“年輕，實力強，智商高，還有什麼奇迹與希望。”葉琤記得大差不差，“就這些。聽起來神神叨叨的。”

喻瑾分析道：“能獲得此般近乎崇拜的盛贊，說明此人極富魅力。他行事雖謹慎，但殺伐果斷，手段魄力缺一不可。”

葉琤聽得直皺眉：“你這是在……誇獎這人嗎？”

“正常的推測而已。”

葉琤沉下心來細細思索，不得不承認喻瑾的說法：“這可真是個可怕的對手……我們現在對他幾乎一無所知，連是男是女都不知道，更别說他手底下還有多少人了。”

喻瑾回身往外走：“就目前而言，這些異能者與對方合作最多不超過四年，也就意味着，焚天的成立時間也就這幾年，無論是人數規模還是成員實力，它的底蘊不及聯盟遠矣。你倒也不必過于憂慮。”

兩人回到地面，往辦公大樓而去。葉琤道：“喻瑾，我想暫緩清剿異型的任務。”

喻瑾腳步一頓：“為何？”

“……”葉琤閉了閉眼，像是掙紮了許久才說出口，“我要先去查查這個組織。”

喻瑾淡淡道：“你想獨自去查？”

“沒錯。”

“我建議不要。”

正午日高懸，明明是三十多度的天氣，葉琤的心卻驟然冷下去。他扯扯嘴角，問道：“為什麼？”

“……”

葉琤暗自咬牙，幹脆利落地揭穿道：“你怕我查清二十年前的真相，對嗎？”

喻瑾轉身就走，卻被葉琤一把扳過肩膀，不得不直面他的目光：“……此事暫時不是你能知道的。”

“别用這種理由搪塞我！”

葉琤低聲怒道：“關保恒的事是你親口告訴我的，這個叫焚天的組織明顯和二十年前檢驗處發生的事有關，那些實驗人員的親屬很可能就是焚天的成員，你既然不願意讓我去查，又為什麼要把這件事告訴我？！”

“我若是繼續隐瞞，你遭遇危險時會沒有防備。”

“——還是說，你身為執天閣的成員，無論用什麼方法，都要掩蓋聯盟的醜聞？”

葉琤打斷他：“哪怕這會讓更多無辜者受害——你甯可眼睜睜看着他們死，也不想揭露真相、破壞聯盟的聲譽！”

周圍的空氣仿若凍結，喻瑾面無表情，擡手想推開葉琤。可葉琤偏偏不如他所願，雙手鐵箍似的抓住他的肩膀，質問道：“你還有什麼話想說？”

喻瑾漠然道：“随你怎麼想。我無話可說。”

“……”

喻瑾的态度激怒了葉琤。他從未有過如此憎恨喻瑾冷酷無情的時刻，似乎對方的一切所作所為都隻是為了聯盟能夠平穩運行下去，也正因如此，清除不穩定因素才是喻瑾唯一的出發點，除此之外無需納入考量範圍。

葉琤冷冷道：“你以為不再提二十年前的事，就能文過飾非了嗎？！我告訴你，事情發生了就是發生了，它永遠都會在那裡，你想或不想都改變不了！”

“——葉琤！”

說話的人來自葉琤身後；葉琤怒火一斂，随即察覺到四周有執天者在往這邊張望，邊看邊竊竊私語。他稍稍卸了力，喻瑾趁機掙脫他的桎梏，仍舊一聲不吭。

葉琤轉身往後看；莫晨風正皺着眉，目光在兩人身上轉了幾圈，道：“你們……”

“葉哥——！”

吳縱從辦公大樓竄出，風風火火地跑過來：“有異型拱土，是中級斑雉！在東郊鹿鳴鎮，已經通知附近駐紮的人趕過去了，但人手不夠，我們得趕緊支援！”

“……”

縱然葉琤心情不渝，異型拱土之事卻是刻不容緩，他勉強收起愠怒之色，擺擺手吩咐道：“點人出發。”

說完，他也不管其他人是什麼反應，徑自走了，完全沒有帶上喻瑾的意思。直到衆人來到事發地點，吳縱才發現喻瑾沒有跟來：“咦，葉哥，喻瑾怎麼沒來？”

衆人似乎都默認了他們的關系，對吳縱的提問見怪不怪。意識到這一點的葉琤頗感鬧心，煩躁道：“他來不來跟我有什麼關系。趕緊的，早點打完早點收工！”

吳縱瞧着葉琤一副上火的樣子，立即心領神會，沖衆人擺手示意。衆人也不想觸葉琤的黴頭，各自前去援手。

前方看似平靜，實則已處在衆人的控制下。與先到的執天者彙合了解情況後，葉琤估摸着這隻異型的風險系數不算高，便對吳縱道：“這次你來。”

吳縱：“啊？……好。”

“自信點。”葉琤拍拍他的肩膀，“你之前不也處理得很好嗎？”

吳縱點頭應下，帶着一隊人将拱土地點圍起來。葉琤看他指揮得有模有樣的，倒是放心不少，自己則站在不遠處注視全局，随時預備着可能發生的意外。

不過這次圍剿很順利，葉琤觀察到吳縱的實力有所提升，對上異型時也不算吃力。衆人留在原地善後，吳縱屁颠屁颠地跑過來求誇獎：“葉哥葉哥，你看我表現得怎麼樣？”

“嗯，挺好的。”

葉琤從不吝惜贊揚；吳縱嘿嘿一笑：“前段時間你不在，莫大哥又忙，基本都是我在帶隊圍剿。我感覺我打着打着都快突破執天中級了——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