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怨、驚悚、刺骨!
遠處荒山驚起了一堆鴉鵲,圍繞着那人魔在月下盤旋。
眼見隻能用耳朵看的蕭觀瀾此刻已經連連退後了幾步,修無極終是不能再作壁上觀。那鞭子向蕭觀瀾揮來糾纏住了他的劍,修無極突然飛身起跳直直朝着那人魔飛了去。
他落在她的面前,月色下兩人相視,修無極徹底看清了她的面容。
雪色打開,修無極輕而快的用沿邊劃過了她的脖子。那人魔忽然力氣盡失,面色一沉像是窒息了,松開了握着骨鞭的手。
眼看她要落下,修無極卻伸手接住了她。
他将她帶到地上,那人魔靠在修無極的懷裡,看着修無極眼中突然多了幾分清澈,真像是個小姑娘。
修無極單膝跪在地上,看着她的肚子,一片血肉模糊能看清裡邊的内髒,仍舊孜孜不倦地往外冒血,仿佛她身上的衣服也是這麼染紅的。
“呃、呃!......”像是知道修無極在看自己的傷口,她突然又掙紮起來,一手拽住了修無極的肩膀,開始呢喃着想要說點什麼,隻是她已化魔太久,不會說話了。
急得又落下了兩行血淚。
修無極握住了她泛起青筋的手,他說,“孩子是嗎?”看着她點頭,他又說“他或許早去等你了,你在這太久了,不值得。”
他等她回應,卻已經做好了立刻送她走的準備。
她看着修無極久久不能言,又發出了刺耳的尖叫,哀轉久絕。
修無極說完松開了手将她放在地上,雪色是神器,為克魔而生。自脖子傷口那處,她開始慢慢灼燒起來。
紅色的火焰将她吞沒,修無極看着,直到她徹底化為灰燼。他伸出手在空中劃動,地上的灰燼便聚成了一團,又輕輕飛起,落到了他手上。
而後他便轉身離開了。
蕭觀瀾晚他片刻回來,進屋時依舊能聽見修無極平緩的呼吸聲。他穩了穩起伏的心跳,才敢輕手輕腳地躺了上去。
修無極睜着眼睛,毫無阻礙地看着蕭觀瀾做出這些。
兩人各懷心事,誰也沒了睡意。修無極望着滿是蛛網的房梁發愣,忽然嗅到了一絲奇異的香味。
低劣的迷魂香,即便是才入門的修士,也難以被迷倒。
這可迷不倒蕭觀瀾,于是修無極指尖微顫,另一種香味飄進了蕭觀瀾的鼻子,他徹底睡了過去。
修無極敲了敲床頭上的阿月,阿月心領神會,一瞬金光閃過,阿月便消失了。
良久,直到那香味彌漫整個屋子,終于等來了動靜。
外屋大門被人一腳踹開了,卻沒有立刻進來。等到确定屋中兩人沒有動靜之後,才進來了人。
微弱的燭火晃動在修無極緊閉的眼前,接着,他便感到身邊凹陷回彈,而後是自己。他生生被人從床上拉扯起來,接着能感受到自己被三兩個人擡了起來。
天色微光,他與蕭觀瀾像是待宰的牲畜一般,被全村的人擡進了另一個專門宰殺牲畜的院子。
修無極被放置在刨解用的條桌上,周圍是熙熙攘攘的聲音,原來這個村子并沒有看起來的那麼寂靜。
一老婦顫顫巍巍地抓了一把修無極頭發,不輕不重的拉扯着,嘴裡喃喃道“這頭發,好啊、好久沒見過、沒見過這樣的,給我吧,剃了給我吧。”說着便舉起修無極的頭發放在鼻下輕輕地嗅着。
修無極不自覺地蹙眉,這卻也不算完,有人開始伸手扒他的衣服。
“咱們這好久沒見過人穿紅色了。”
“在這穿紅色不吉利,你忘了!”
“我可沒忘,那丫頭死的時候就是穿着紅色,回來時也.......”
“噓!”突然有人出聲打斷了兩人的對話,“别,别提她!”
被說得兩個突然臉色驟變,連連擺手,差些忘了那個死去的人已經成了村裡的禁令,誰也不能提起。
“還是、還是先、先把眼前這兩隻羊燙了.....”
一個聲音顫顫巍巍地出現,語氣像是在勸架,甚至聽出了一絲和藹。
一隻手碰上了修無極的腰帶,“對,先把這兩隻處理了。”
“嘿,你說這,大羅神仙給咱送兩腳羊,我還以為是仙人,沒想到......”
“可不就是仙人嗎?能吃的就是仙人!”
修無極聽出了那聲音,那便是昨天遇到的那老者,此刻說話居然利索了不少,沒了昨天的一驚一乍和做小伏低。
原是這樣。
修無極想,蕭觀瀾差不多也該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