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南王府。
夏司南不由分說地把語出驚人的閨女丢回了房,夫妻倆攜手回到主院,在丫鬟們的服侍下,洗漱更衣,自不用提。
等二人着了寝衣,遣走下人,房中僅剩他倆時,倆人卻面對面坐在床沿,四目相對,久久無言。
“媳婦兒,我發誓,我決沒有教過她這些。”夏司南率先打破沉默,一臉肅穆地指天發誓。
褚盈白他一眼,自顧自地歎息:“我總算知道,她這麼一意孤行,甚至理直氣壯地做這長安霸王花的底氣,所為何來了。”
夏司南陪笑:“其實,也差不多是這個意思。成婚時我不就跟你說了,夏家家訓,男人豁出性命拼來的最好前程,無非封妻蔭子。換句話說,老子在前線拼死拼活,就是為了讓你們娘倆挺直腰杆,嗯……為所欲為。”
絞了片刻腦汁,他還是決定啟用閨女的台詞。
雖然從那丫頭嘴裡說出來的時候特别狂妄又欠揍,可意思就是這麼個意思,用這四個字,再貼切不過。
甚至,夏司南靈光一閃,又加了句:“作威作福。”
褚盈一下沒繃住,笑出了聲。
夏司南見狀,也跟着笑了起來。
屋内的氣氛頓時變得輕松又歡樂。
“對了,有件事情,我必須得同你商議。”等笑夠了,褚盈也打算說些正事。
她一臉正色:“皇後想要撮合太子與咱們家晚照。”
話落,她認真地等着自家男人的反應。
結果後者一臉輕松:“哦?”
“你早就知道?”
“晚照剛出生那年,陛下就給我透了點意思。”
“那你是怎麼想的?”褚盈一臉緊張。
“我說随緣。”夏司南還是一副大咧咧的樣子:“等孩子們長大,看孩子們自己的意思。成婚可是一輩子的事,總得挑個自己喜歡的。就像咱們一樣,夫妻恩愛,長長久久才好呢。”
說着就要伸手抱人,褚盈雖然心中歡喜,卻伸手拒絕了他:“說正事呢。”
她歎了口氣:“事情要是像你說的一樣簡單就好了,那可是皇家,是太子,一國儲君呐。而且我聽皇後的意思,她分明是想通過這樁婚事,給太子加添籌碼,好和林貴妃一較高下。”
這也是她不喜的地方。
太子當然是好的,那是她親眼看着長大的孩子,相貌出衆,性情才幹都是一等一的,又和晚照親厚,二人青梅竹馬。若将來能成眷屬,當是一樁佳話。
何況她與皇後在出閣前,也是手帕交,稱得上是親上加親。
奈何。
皇後提出這樁親事時,目的性過于明确,這種明擺着要将她的寶貝女兒,甚至最重要的夫婿都當成奪嫡籌碼的謀算,讓她倍感憎惡。
她從來不信始于冰冷算計的關系能得善終,所以皇後的那句,會把晚照看作親生女兒的話,她也是半分不信。
“事情本來就很簡單。”夏司南卻說:“為父為夫,陛下是不稱職,可是為君,他從來不容小觑。太子乃國之儲君,是将來挑起一國重擔的重要人選,選對人,大齊能夠興盛。選錯,就萬劫不複,或許祖宗基業都會被斷送。你讓他選個最受寵的兒子,他或許選不出來。可你要讓他為大齊選出最适合的儲君,你放心,他絕不會錯。”
褚盈眼睛一亮:“這麼說來,太子……穩了?”
“豈有不穩之理?”夏司南反問。
中宮嫡子,又是長子,本身才能出衆,行事沉穩。
憑什麼不穩?
“下回進宮見着皇後,你勸勸她。”夏司南也忍不住輕歎:“不要被後宮争鬥蒙蔽了雙眼,有些事情,不争即是争。隻要不出錯,誰也威脅不了她母子二人的地位。”
褚盈認真點頭,并露出一絲笑意:“現在我可以放心了。元鎮這孩子當真是不錯,就你那乖女兒的狗脾氣,滿長安城,過得去的少年郎裡,也就元鎮受得了,還總能順着她,把人哄得高高興興。不對,這萬一成事了,我家晚照豈不是要做太子妃,将來還入主中宮,母儀天下?糟,我這兩年可由着她撒瘋了,教養嬷嬷都沒給她尋,這可……呀!”
夏司南一臉不悅地将人撲倒:“八字還沒一撇的事,有啥可愁的?”
說得他家白菜明天就要被豬拱走似的。
心裡怪不是滋味的。
“睡覺睡覺,天塌下來,也等睡醒再說。”
不由分說地低頭,熟練地堵住紅唇。
帷幔落下,春光旖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