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景元生日了。”
墨遲說這話時,我正領他穿過草叢。
聞言,我的注意力偏移了一瞬,苦苦等待的歲陽抓住機會,跳出來打掉了我28滴血。
我點點頭,注意力又回到遊戲上。
墨遲家裡的控溫系統不知道出了什麼毛病,嗡鳴聲通過耳機直貫大腦,我不習慣,墨遲倒是很惬意地挨在顯示器框上。
見我對他的話沒什麼反應,嘴裡溢出恨鐵不成鋼的歎息,又被遊戲場景的呼嘯風聲吞沒了。
我打掉最後一隻歲陽怪,擡頭問他:“你的生日在什麼時候?”
墨遲一愣:“我不過生日。”
我點頭:“好的,但我還是想知道,這樣你就不會背着我悄無聲息長大了。”
墨遲壓低聲音,語氣陰陽怪氣,仿佛是怕隔着半個羅浮和喧鬧街道的景元能聽到似的:“咋,難不成老一歲還得敲鑼打鼓昭告天下?”
我說:“不用敲鑼打鼓,隻需要‘happy birthday to you~’的聲音。”
墨遲一臉“這分明和敲鑼打鼓半斤八兩”的嫌棄,我看着好笑。
一劍刺穿最後一隻小怪,我仍然沒有完成滿血通關的成就。
墨遲邀請我玩的是一個披着三流恐怖遊戲皮的四流的狗血愛情故事,評論言之:主角的年齡差好好磕,相愛相殺,令人感動。
差不多就是鬼魂主角A沉睡千年,對主角B一見鐘情。
在我以為他們要走相愛相殺套路時,主角B說:“嘿嘿~小豬豬生來就是要被在下吃掉的…嘿嘿……”
我:“……”什麼豬?
然後我眼睜睜旁觀了主角B給主角A附身的豬嘎蛋的全過程。
我:“……”兩位的愛情真是命運多舛。
之後因為主角B怨氣太大失控将主角A拉入鬼蜮,在我看AB同生共死終于要在一起時,我看到主角B感動地下跪大喊:“我早逝的爺爺啊!”
我:???
我:“……”不是,你等我算算。
你們長生種玩這麼花嗎?
但總而言之,這遊戲還是挺上頭的,一天下來我隻剩最後一個成就沒有拿到。
鐘表的指針已經緩緩滑向我與白珩約定的時間,我決定把任務留給明天的自己。
将設備仔細整理歸位,我緩緩合上盒子,看向導緻我沒有達成成就的罪魁禍首,問道:“你不想聽我唱生日歌嗎?”
墨遲嗤笑:“我稀罕?”
我還沒說什麼,墨遲立刻補充道:“别浪費那個精力,沒必要。”
我不理他:“我想想,今年的生日禮物……我幫你修恒溫系統如何?”
墨遲的家遠離羅浮繁華地帶,周邊十分安靜,裝修還喪心病狂使用了最隔音的材料,空蕩的房子裡哪怕是翻書的聲音也顯得極為突兀,如果不是恒溫系統的聲音擾人,在這種極度安靜的空間中,我會更享受。
墨遲聳肩:“我都說了,沒必要浪費時間。”
又拒絕我,我好傷心。
類似的事已經發生過很多次了,每當我想幫他做什麼,他都會說“沒必要”。
是事情沒必要做,還是沒必要在他身上花費時間?
“你覺得我初來乍到,對你的家世一概不知,而景元素來君子端方,從不會在人後妄議”,我輕拍了下他僵直的後背,“隻是墨遲,就算景元三緘其口,旁人難保不會閑言碎語。”
我勾住搭在椅子靠背上的衣服一提,“明天我來給你修恒溫系統,承蒙九九八巡镝。”
既然不接受免費的,我收錢。
踏出房門之際,我聽見墨遲在身後大喊:“小鬼,我告你侵犯消費者權益!”
……
列車是宇宙中的一艘孤舟,周圍什麼也沒有,一旦大家安靜下來就籠罩在一片寂靜中,一直到大家起床,空氣才重新流動起來,有矛盾的乘客互相躲得遠遠的,關系好的互相道聲“早安”。
而我從那艘孤舟上下來登上另一艘孤舟。
羅浮和列車很像,常年漂行在宇宙中,不分四季,月無圓缺。可還是不同的,羅浮人與人之間的關系錯綜複雜,織成一張密不透風的大網,每天我都不得不重新認識這張大網,熟悉所有的節點。
其實我一直計劃聯系阮·梅,将她放在櫥窗中的阿阮袋買下來,我對生物領域有所涉及,做出過一些有趣的玩意,她也許會感興趣。
我一路盤算手裡的東西夠不夠給自己買下一片自我膨脹的宇宙,不知不覺來到和白珩約好的茶樓。
爬山虎野蠻攀上牆壁,窗棂透出蒼老的感覺,白珩半個身子挂在窗外面沖我揮手:“快上來,快上來。”
玻璃擦得很幹淨,反射的光直奔眼睛,我拿手擋了一下,低頭就看見兩隻橘色的貓在腳邊打轉悠。
兩隻貓完全無視我小心翼翼挪動步伐,悠閑地一左一右趴在我腳上不動了,貓眼眯起,肉眼可見的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