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書庫大門推開的瞬間,好幾張熟悉的面孔一下子出現在了眼前。
即便绀音心虛地别開了腦袋,大家的表情還是在這個瞬間被她盡收眼底了。
走在最前頭的主公大人輝利哉吃驚地瞪大了眼,绀音從沒見他的眼睛睜得這麼圓過。身旁的彼方還是蒼白着臉,看來直到這一秒鐘,她還是在擔憂着呢。
而親愛的富岡先生,他竟然已經移開了目光,不知道是不想面對眼前這堪稱慘淡的事實,還是純粹地打算逃避——就和現在的绀音一樣。連站在他身邊的不死川也抿緊了唇,表情如此闆正,絲毫猜不出他到底是在想些什麼。
如此嚴肅的不死川的面容,在幾秒鐘之後才終于出現了些許裂紋。他的嘴角不受控制地微微上揚了些,随即漏出一聲輕笑。
緊追在這聲輕笑後頭的,居然是毫不留情的放肆大笑,笑到他不得不用手蓋住臉,即便如此,還是能從指縫見偷窺到他難得一見的誇張表情。
“绀音,你這次又搞砸了嗎?”
這話說得直白,可惜确實是事實沒錯。绀音猛打了個顫,心虛感絕對已經翻倍了。
就是在這濃重的心虛感的間隙中,她覺察到了一點不對勁。
“……‘又’?”
這個字讓她有點在意。
仔細想想,出醜的事情她可能是做了不少。但在不死川的面前,她絕對沒有丢過臉才對。怎麼他偏偏說的是“又”呢?
用不着對這個不解之謎苦惱太久,不死川本人揭曉了答案。
“剛才富岡和我說了,你背着兩個滿當當的竹簍‘啊啊啊啊啊’地尖叫着跑下山的事情。還挺有勇氣的嘛。”走過她身邊時,他還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再扛一會兒。等我們把後面兩個書架搬正了,你就可以出來了。”
“啊——?”
她“啊”的當然不是還要再等上一會兒才能從重負中解脫,而是不死川的前半句話——沒錯,就是義勇把她出糗事迹告訴了不死川的這回事!
要不是有書架壓着,她現在絕對已經沖到義勇面前了。可要是她當真走開,那麼事态絕對會比現在更加糟糕。隻好暫且藏起滿心怨念,焦急等待着那兩個倒下的架子被重新擺正。
在背上重量消失的那個瞬間,她再也等不下去了,飛速邁步,一下子就出現在了義勇的視線中。
終于到了與罪魁禍首面對面的時刻了,绀音真的有一大堆想說的,亂七八糟的念頭和想法全都在心中翻滾不停。
可能确實是翻滾得有點太厲害了,反而害她說不出話來,隻餘下兩隻手胡亂地在空氣裡亂動,仿佛要把屋内的每一顆灰塵都敲打過去才好。
就這麼僵持了一小會兒,最後還是義勇率先開口道:“怎麼了,受傷了嗎?”
“身體沒受傷,但是心裡絕對受傷了!”丢掉一大堆怨念慢慢的控訴,她幹脆地說,“你不能把什麼我丢人的事情都往外說呀!”
發生在刀匠村小山丘上的尴尬往事,在今天之前,還隻是天知地知她知義勇知的小事而已,就連鐵之森都不曉得。绀音理所應當地覺得,這段不算美好甚至有點糟糕的會議,最後大概率會以爛在兩個人的腦海中作為收尾,可天才隕落成蠢材的事情,居然成功從兩個人之間的秘密順利擴大成了衆人皆知的醜事。
相信再過不多久,就會變成全鬼殺隊茶餘飯後的笑料了。
不行了,光是想一想,那天的記憶也要跑回到腦袋裡了。绀音真恨不得當場把自己折斷了才好!
“你覺得那件事丢人嗎?”義勇好像不太理解,難怪他說着說着嘴角也翹起來了,“我是感覺挺有意思的,所以說給不死川聽了。如果你不希望我告訴别人的話,我就不說了。”
可能是這句回答說得足夠坦誠,又或許是绀音第一次知道這件糗事在義勇的心中從來都不丢臉,僅僅隻是純粹的有趣而已,也可能是聽到了身後主公大人與不死川在商量着這滿地的書該如何讨論,因此而不自覺地分了心。
總而言之,不管是出于怎樣的理由,此刻的她已然陷入了啞口無言的狀态,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盯着義勇看了好久,也看到了他眼眸中自己的倒影,影子裡的自己,正一點一點消失了怒氣。
“既然是這樣的話,那你可以告訴不死川,也可以告訴主公大人。或者是其他你熟悉的人。”
她讓步了,還故意用一種不情不願的口吻說。
“但是,你絕對不能告訴其他陌生人。你要是說了,我會生氣的——比剛才還生氣哦!”
義勇想了想:“和陌生人也不會說起這種事的。”
“我不管,反正你别說!”
“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