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溜到了義勇的背後,伏在他靠着的椅背上,歪過腦袋,盯着他的側臉,看他不自覺會眯起的眼睛,還有吐息中越來越淡的酒味。他很像是下一秒就要睡着了。
可就是在每每冒出這念頭的時候,總會看到他猛打一激靈,遲鈍卻也及時地從宿醉帶來的困倦意味中驚醒。
其實盯着義勇,也不算多麼有趣。但比起漫無目的地繞圈子,肯定是有意思多了。
绀音偶爾扯扯他鬓邊的短發,也會捏捏他的耳朵。可能是酒精的緣故,他的臉看起來稍稍腫了一點,用指尖戳一戳,臉頰上還會短暫地留下一處淺淺的凹陷,幸好要不了多久就會消失無蹤了——否則他可就要被绀音戳成奇形怪狀的模樣了。
“怎麼了?”義勇看着她動個不停的手。
“嗯——”她完全沒停下小動作,隻眨了眨眼,“有沒有舒服一點?”
這會兒要發出沉吟的“嗯”的人,變成義勇了。他很認真地琢磨了一會兒,給出了和之前一樣的答案。
“沒覺得舒服了多少。”
“好嘛。”
真的一點都不出乎意料呢。
绀音努着嘴,好像心裡的怨念全都要從逃出來了。
幸好幸好,怨念滿滿的心思,半點都沒有透露出來,最後隻化作一聲歎息,輕飄飄從他的頭頂飄過去了。義勇遲疑地擡起頭,可惜完全沒能捕捉到她的憂慮。
接着把頭發腦袋和耳朵接連玩過去,這個毫無規則的循環又重新上演了好幾個來回,她才終于玩膩了,蹭一下站起,踮着腳尖彎過身,整個身子都越過了他的頭頂,正以一種無比别扭的姿勢倒過來看着他。
必須承認,她現在的這副模樣有點吓人,不過義勇并不會被她吓到。他一臉平靜地看着绀音,聽見她拖長了聲喊他“義——勇——”。
還是得說,她現在說話的腔調也怪滲人的。
“嗯?”
“酒醒了嗎?”
“沒有。”用不着遲疑都能給出這個回答了。
“哦。”
真是一點也不意外的答複呀。
在绀音灰溜溜地縮回腦袋之前,義勇叫住了她。
“你是不是有什麼事?”
同樣的問題被問了這麼多遍,即便遲鈍如他,是也該意識到不對勁了。
“對!”
绀音蹦到他面前,一點也不打算對自己真實目的遮遮掩掩。
“五郎講,有重要的事要我們幫忙,但要等你酒醒了才能說。你是不是也覺得很好奇?反正我真的是太想知道他要說什麼啦!”
“原來如此……”義勇了然般點了點頭。
難怪她表現得這麼異常,原來是求知心在作怪。
“啊,對了,還有刀的事兒!”
一說起這個話題,绀音可就停不下來了。
“五郎正在打兩把新刀。你之前不是說不需要刀了嘛?所以五郎把其中一把刀送給我啦——是那把影打哦!你知道影打是什麼嗎?”
表面上,她是向義勇抛出了一句疑問沒錯,可不經意間微微擡起的下巴和飛揚的眉梢,還有浮在臉頰上的得意紅光,無一不在訴說着“你肯定不知道所以快來向我讨教吧!”的心思。
分外可惜,這般明顯到不能再明顯的想法,義勇是絕對不可能看出來的。
“影打就是同時鍛造出的一批刀中,比較差的那一把。”
他甚至還很直白地把解答說出來了。
得意也好,驕傲也罷,倏地一下子全都消失無蹤了。被他這麼一說,就連未來将要送到自己手中的影打日輪刀,都顯得不那麼有意思了。
绀音耷拉着臉,好幾次想要說點什麼反駁義勇才好(或是能嗆他一下也足夠了!),可惜每回都無疾而終,隻得生硬地扯開話題。
“所以你現在覺得舒服了嗎,恢複正常了嗎?”
老生常談的問題又被拎出來了。她雙手叉腰,站在義勇面前,闆着面孔的模樣好不強勢。
“你倒是再努力一下嘛。可别輸給難喝的酒呀,這多丢人!”
“……我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