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皮,這幾十年的都看完了,”竺守道長時間盯着電腦屏幕的眼睛這會兒酸脹得厲害,他閉着眼睛揉着眼皮,“你那兒有線索嗎?”
“有一年的沒有公開,”老皮調轉電腦屏幕,上面是一則模糊的新聞圖片,“我查到的新聞裡有提到湘城山火,那之後沒多久五女山在行政地圖上的名字就改了。守道哥,1870年的記錄在哪兒?”
老皮目光炯炯,試圖從竺守道那裡尋求答案。
盯着屏幕,竺守道眉頭緊皺:“那一年的資料已經上繳了,現在在哪兒我也不知道。”
“九方叔失蹤前來找過你吧,”老皮收回自己的電腦,飛快地敲打鍵盤,她接下來的每一句話都相當笃定,“他來湘城的車票是我幫他訂的,見到他最後一面的也是我。”
“本來我已經打定了主意自己做好所有事情的,但現在那個女巫要脅迫範禾易,”老皮手上的速度漸漸慢了下來,語氣漸漸危險起來,“看着他死我可做不到,必要的時候……”
“她叫别何。”竺守道猛地收回桌上的手,落在膝蓋上漸漸收攏成拳,“你現在查不到的。1870年的記錄确實已經銷毀了,沒人知道裡面寫了些什麼,留下來的隻有這個名字。”
老皮頓了頓,轉過屏幕——上面是一段及其逼真的僞造消息,跟在原本的篇幅後面,光标停留的段落最後閃爍着,“看來九方叔交給我們的任務不一樣啊。寫上吧,那個名字。”
“你詐我。”竺守道沒有行動,快速掃過了上面那段編寫的文字,“你們什麼都不知道,就算有了名字也沒有什麼用。”
“你隻需要告訴我那個女巫的名字,剩下的就不要插手了。”老皮看着竺守道打下那兩個字,滿意地合上電腦起身。
“你為什麼?”竺守道維持了數日的坦然面具終于在此刻皴裂開來,劇烈的呼吸使得他胸口不斷起伏,“你能一直沒有私心的隻為着他們?”
“守道哥你知道的,在津城時,九方叔和範禾易幫了我很多,”老皮回頭看了他一眼,“我會替你保密的,你和我這種孤家寡人不一樣,你有祝福姐和自己的孩子,想要明哲保身我也能理解。”
竺守道便再沒有阻攔的理由和氣力,隻得眼睜睜的看着老皮帶着電腦推開房門。
她故作激動的聲音很快就傳了出來:“小範老闆!找到了!别何!破月族的女巫祝,叫别何……”
範禾易還沒從睡眠中緩過來就被老皮放在面前的電腦屏幕強制開機,他從被子下抽出自己的手在眼前稍微遮了遮:“找到了?”
“嗯,和我猜的一樣,1870年的山火前她是最後一任巫祝,”老皮解釋,“小高不是說了嘛,可能是某一個地位很高的女性,結合時間來看的話,這個名字正确的概率很高。”
範禾易坐起身,接過電腦,視線劃過屏幕上的文字:“是守道哥家的記錄嗎?”
老皮心虛的摸了摸鼻頭,視線隻盯着被罩上的竹葉圖案,嘴裡含含糊糊的:“嗯……”
“那就準備一下吧,”範禾易好像并沒有察覺到她的反常,反手拍了拍身邊的高見青,“起來吧,盡快解決完這邊的事之後我們得快點回津城。”
這是接連數日月色最為清朗的一天,毫不誇張地說夜空中沒有一絲浮雲,隻有一輪半滿的月挂在天幕上,但光輝卻是難以忽視的,在這樣的月光下,樹葉的脈絡、樹皮的紋理、空氣中浮動的空氣幾乎都變得清晰起來。
老皮是第一次上山,不管行進順序怎麼變化她始終被包在中間,背包的包帶也被高見青和範禾易輪流牽着。
她相當敏銳,走在這片林子中,很快就在心裡勾勒出了大緻的輪廓地形。
高見青心底隐約有些不好的預感:太安靜了,整座山都是,安靜的一點聲音都沒有,似乎已經沒有了任何活物的蹤迹。
範禾易走在最前面,或許是為着結束這一切,他的頭發綁在腦後,紮成一束的馬尾偶爾跟着動作掃過衣領。
感覺到身後的視線,範禾易回頭看了一眼,兩人短暫目光相接,又迅速錯開。
高見青沒有說話,慌亂的低下頭仔細辨别腳下踩過的落葉種類,範禾易的手突然出現在他的視線裡。
“這個給你。”範禾易遞過來的是那把銀質匕首,“防身,雖然用上的概率不大。小心一點,别傷到自己。”
高見青沒有推脫,伸手接了過來,匆匆看了眼前面的老皮和竺守道,低聲提醒:“你也當心一些,今天山上太安靜了,有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