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見青的視線很快被沙發後的一張地圖吸引,地球上的許多地方都被插上了一個小小的紅色圖釘。高見青湊近了一些,挨個去看圖釘下的地名,不禁感歎:“他一個人去過那麼多地方啊。”
福仔跟着這些人早就跟着習慣了晝伏夜出,現在醒過來已經恢複了往日的狀态,撲棱着翅膀飛到沙發扶手上,盯着高見青看了幾秒,突然大叫起來:“鬼!鬼!花錢鬼!”
高見青被驚動,松開扶着靠背的手之後就倒了下去,摔在沙發上。福仔也被驚得飛起來,高聲叫着;“幹什麼,笨蛋!”
高見青見過的鹦鹉也不算少,但像福仔這樣能說這麼多人話的鹦鹉已經能稱得上一句聰明了,于是他順着問了一句:“範禾易很窮嗎?”
福仔那張絕對沒有表情的鳥臉上居然出現了一些類似鄙夷的神情,他停到衣帽間門口撞開那扇門。
高見青再次看到那件裝滿了怪衣服的房間,暗暗感歎,曾經他以為母親已經算是愛美之人了,在家裡有足足四口大箱子用來裝衣,範禾易比起來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但這衣服看起來也算不得貴。
高見青不曉得,他覺得床單布一樣挂着流蘇的白色毛衣是某潮牌,也不知道洞幾乎開到大腿根的牛仔褲算是哪國時尚……我們就暫且原諒這隻從民國變成吸血鬼後就沒有離開過棺材的老古董吧。
總之,懷着同情以及對方饒他一命的心思,高見青趁着太陽落下,套上擺在桌子上的那套衛衣衛褲,準備去把棺材和棺材裡上好的蜀錦、鵝毛帶回來。
寄人籬下、投桃報李嘛,這點人情世故我還是懂的。高見青穿梭在人群中時,是這麼想的。
範禾易站在門口,用身體擋住自己手上的動作,把兩隻打包袋挂在門把手上。
那聲音一直追到台階下,此時已經停在他身後,範禾易幾乎能感受到來人的氣息,他沒有遲疑,反手一把拽住了身後人的衣領,慣性帶着那人的腳離地,從他肩膀上翻過來。
“欸欸,我!小範老闆!我!”即将被摔到地上的家夥出了聲,一身的叮鈴哐啷響的厲害。
範禾易手上用力堪堪在落地前停了一下,腳已經伸出去墊在了老皮的腦袋底下:“你幹什麼偷偷跟着我。”
老皮委屈的不得了,手鑽進自己的馬甲口袋裡掏了半天才拿出一張紙片:“我來送信的,九方叔走之前讓我把這個交給你。”
範禾易拉起老皮,接過她手裡的紙片,從門上取下打包袋,開了門率先進去。
老皮在門口張望着,遲遲沒有邁步進來,範禾易已經把紙片打開掃了個大概,打包盒掏出來安心坐在沙發上準備填飽肚子,擡頭看她:“你不進來?”
老皮遲疑着開口:“你昨天帶回來那個家夥是不是吸血鬼啊?你應該是要殺了他吧?”
“你昨天也在?”範禾易翻動着調料拌勻,“怎麼拖到現在才來找我。”
“我害怕呀,你說萬一你真是要在家裡解決他,我不得留些時間給你打掃戰場?”老皮溜着牆邊進來,還不死心的觀察,“你已經處理好了吧?”
“沒有,”範禾易夾出一條金針菇放進嘴裡咬的咯吱咯吱的聲音,“我留他住了一晚,那家夥現在應該跑了。”
“跑了?!”老皮幾乎是從沙發上彈了起來,“你不去找他嗎?”
“那家夥是黑戶,身上又沒錢,他跑不遠。”範禾易用筷子戳了戳另一盒豬血,“虧得我還給他準備夥食。”
範禾易心情很複雜,高見青昨晚的可憐樣确實一時迷惑了他,現在想來,那家夥興許是在扮豬吃老虎。
然而這時門外又傳來一陣響動,範禾易示意老皮去開門,老皮乖乖開了門,直接讓開身子示意範禾易自己看——
門外老皮剛剛躺過的地方這會兒放着一口棺材,旁邊站着高見青雖然在月光下頂着紅絲絲的瞳仁,但臉上笑得格外真誠:“這棺材是紅木,裡面的墊子布料也是蜀錦,我這段時間在你這裡暫住,總不好意思白吃白喝,這些就當我交給你的生活費。”
一時間沒有活體能自如行動,老皮怯生生的轉過來問:“小範老闆,這家夥是吸血鬼嗎?活的?”
高見青一臉單純:“你不喜歡嗎?”
福仔不知道從哪兒撲棱一下飛了出來,大聲喊着:“娘的,被偷家啦!偷家啦!”
範禾易放下筷子,隐隐覺得頭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