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與鬼蠻商議和親日期,鬼蠻看起來顯然非常着急,非常希望虞兮能馬上前往鬼蠻。
姬宇與他們掰扯了幾天,最終雙方達成共識,等正月十五元宵節過後再讓虞兮同鬼蠻使節一同前往鬼蠻。
在此之前,姬宇等人得為虞兮準備好嫁妝。
除了從皇帝私庫裡拿出來的金銀财寶嫁妝以外,姬宇還準備了一些給虞兮防身的東西。
首先是一支雀羽簪,一拿出來虞兮就能感覺到其上澎湃的靈力。如果商澤夏無棣在這裡,就會發現這是夏家為表合作的誠意拿出來的用真正的朱雀羽制作的簪子。
姬宇道:“你随時帶着這個,若有人對你不利你可以召喚朱雀防身。”
虞兮驚了一下:“召喚朱雀?真正的朱雀嗎?”
“當然隻是虛影,但是也足夠了。”姬宇說,“但是注意,簪子上隻有三支雀羽,也隻能召喚三次朱雀。”
虞兮點點頭,表示記住了。
然後嬴惑拿出商澤的靈玉給了虞兮。他們本想找其他療愈類法器給虞兮,但是都不如商澤的這個好用。嬴惑說:“把這個随身帶着......我給你的聞香玉還在嗎?”
虞兮點頭,拿出嬴惑給的聞香玉。
嬴惑隻确認了一眼,就說:“收好。要用的時候讓路緣給你啟用。”
路緣在一旁微微欠身:“是。”
嬴惑繼續吩咐:“這還能用來通信。你去了之後必須每日與我們通信!”
虞兮一愣:“每日.....會不會太頻繁了?”
姬宇:“三日。”
虞兮面露難色:“還是太頻繁了......要不......一個月一次?”
嬴惑姬宇齊齊開口:“不行!”
最後三人掰扯半天,決定每十日一次通信。
最後姬宇說:“還有一樣東西。”
虞兮:“?”
姬宇拿出一根長長的項鍊,似乎是東珠項鍊,隻是珠子沒那麼大、沒那麼瑩潤。虞兮接過,感覺到其上被刻意隐藏過了的靈力。虞兮疑惑擡頭:“這是......?”
姬宇:“這是龍骨鍊,和靈玉一樣,要用的時候讓路緣稍微注入一點靈力就好了。”
這時嬴惑發出質疑:“我們所有的東西都需要動用靈力,萬一路緣不在兮兒身邊怎麼辦?”
姬宇摸着下巴道:“這确實是個問題......那我要不要把兮兒的靈脈鎖放松一點,稍微能用一點靈力,反正這些法器不用多少靈力就能啟用。”
嬴惑想了想,說:“可以。”
于是姬宇招手讓虞兮過來給她松靈脈鎖。
虞兮:......
然後乖乖上前背對着姬宇讓他松靈脈鎖,整個過程沒有什麼不适,反而覺得周身輕松了一些。
松完靈脈鎖,姬宇伸手道:“把龍骨鍊給我。”
虞兮不明所以,遞上龍骨鍊。
龍骨鍊很長,姬宇繞了兩圈才調整到合适的長度,然後把龍骨鍊給虞兮戴上。
虞兮摸着龍骨鍊,笑了:“好漂亮啊,謝謝哥哥!”
姬宇輕輕笑了笑。
虞兮端詳着龍骨鍊,忽而發現末端有一個小挂鈎,似乎能挂上别的什麼飾品。她把這個挂鈎撩起,問:“太子哥哥,這是什麼?”
姬宇愣了一下,輕咳一聲,道:“這個啊,是......”
然而此時虞兮福至心靈,把嬴惑給的聞香玉拿出來,挂在了挂鈎上。
嚴絲合縫。
虞兮很開心:“哇這樣好好看!”
嬴惑有些愣,看向姬宇。
姬宇不看他,對虞兮說:“這樣你也能把這些東西盡量都随身帶着了。”
虞兮笑道:“好嘞!”
虞兮又想到什麼,問:“太子哥哥,這個龍骨鍊是做什麼的?”
姬宇看着她,說:“召雷。”
虞兮驚訝地“哇”了一聲,說:“那還真是好東西呢,謝謝太子哥哥!”
姬宇微微一笑。
虞兮看着輕松愉快,但兩個哥哥臉色都不好看。嬴惑猶豫片刻,上前将虞兮攬進懷裡,悶聲說:“......抱歉,兮兒,抱歉。”
虞兮眨了眨眼,微微笑着說:“沒事的,嬴哥哥,你們已經為了我做了很多了。”
嬴惑心中依然酸澀極了,長長地歎了口氣。
姬宇在一邊站着,目光落在相擁的二人身上,臉色沉沉,不知在想什麼。
·
在北上之前,虞兮最後一次前去攬月堂。
京中與虞兮交好的女眷一直對她和親一事非常不滿,據說很是闖入朝會大鬧了幾次。姬宇沒有治她們的罪,但也沒對和親一事多加解釋。虞兮聞訊想出宮勸勸她們,姬宇也不同意,一直把她護在宮中,直到和親前夕,才允許虞兮出宮。
這次抗議似乎激發了衆女眷的進取心,她們開始常常在攬月堂聚會。
虞兮沒有大張旗鼓,隻是悄悄過去。她似乎也反應過來自己出面會成多大的騷亂。
她悄悄地進去,沒驚動任何一個人,隻準備悄悄進去看一眼。
她正小心翼翼地扒着攬月堂外牆往裡看,看着諸多女眷或若無其事或仍處于悲傷震驚地做自己的事,有些恍然。
忽然她背後傳來聲音:“殿下,爬牆可不合禮數啊。”
虞兮吓了一跳,不小心摔下了院牆。
說話的人也吓了一跳,忙上前将她扶起,道:“哎呦呦,實在對不住。”
虞兮一邊說着沒事一邊爬起來,路緣也無奈地笑着幫她拍灰。
來者是郭孟昌,虞兮微微欠身行禮道:“見過郭大人。”
郭孟昌看着她也覺得感慨,輕輕歎了口氣,道:“怎麼不進去?她們見到你應當會很高興。”
虞兮有些留戀地往後看了一眼,但是後面隻有院牆,什麼都看不到。她有些失望地回頭,這份失望她自己可能都沒發現。
她說:“她們好不容易才想通這件事,我就不進去刺激她們了。”
郭孟昌怅然點頭,表示可以理解。
路緣不忍氣氛如此緊張,道:“殿下,其實我可以用隐身訣帶二位進去的。”
路緣說完看向虞兮,意在請求她的首肯。
虞兮點點頭:“好。”
路緣擡手,一點靈力從她指尖溢出,又升起,形成了一把小傘的形狀,罩在三人頭頂。
路緣:“可以了,進去吧。”
郭孟昌雖然有開靈根,可他修習的都是醫術,這些隐身訣之類的把戲都沒學過,看起來還有點好奇。
虞兮二人對視一眼,笑了笑,随郭孟昌一同進入棠梨院。
一進院子最先入目的是規模可觀的演武場。隻是場上經常沒有什麼人,隻有霍秋然一個人常來。
此時演武場上果然也隻有霍秋然一個人,此時正耍着她的獸首玄鐵棍,而且很明顯看得出來她的修為和武術更進一步了。
虞兮隻走到演武場旁邊就停下,靜靜地看了一會兒霍秋然。
霍秋然神情憤憤,似乎真的有個仇人在與她對打。
“不進去與她告個别?”郭孟昌适時開口,“你們之前似乎很親密。”
虞兮淡淡地笑了,說:“是。但現在......還是算了吧。”
霍秋然的棍法舞到了尾聲,她一刺一橫掃一上挑,最後再猛地砸下,砸起漫天塵土,徹底給棍法收了尾。她喘了幾口氣,拿着棍子站直,擡手擦了擦臉上的汗。
忽然她感覺到了什麼,猛地往演武場門口望來。
虞兮感覺她發現自己了,不禁屏息。
霍秋然果然叫道:“殿下!是你來了嗎?”
郭孟昌笑道:“看來霍姑娘修為精進,察覺到你的氣息了。”他頓了頓,道:“不露面告别一下麼?”
虞兮猶豫片刻,還是搖頭:“不用。”
郭孟昌道:“日後重聚之機可極少啊,殿下慎重。”
虞兮輕笑一聲,道:“那也不一定。”她看向演武場中英氣蓬發的霍秋然,眼中是毫不掩飾的期待,道:“未來若她領兵,我便在鬼蠻阏氏帳等她。”
郭孟昌驚訝,又将目光投向霍秋然。
霍秋然沒有得到虞兮的回應,自然有些失落,在原地站了片刻,又開始耍棍子。
虞兮又留戀地看了一會兒,道:“時候不早了,我該走了。”
郭孟昌擡手領路:“臣送送殿下。”
虞兮微微欠身以示感謝,轉身向外走去。
虞兮離開時還從攬月堂借了幾本書走,郭孟昌問:“殿下是想帶去鬼蠻麼?”
“不是。”虞兮笑道,“是幫太......陛下帶的,出宮麻煩,我便順路幫他拿了。”
郭孟昌點點頭,看着虞兮登記,看到她拿的全是和鬼蠻有關的書,大多記述鬼蠻部族的發展曆程,甚至有些捕風捉影的野史文集。
郭孟昌道:“陛下是想多了解一些鬼蠻麼?”
虞兮:“是啊,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嘛。”
郭孟昌笑道:“陛下有此心,乃百姓之幸啊。”
虞兮笑笑,沒多說什麼。
郭孟昌與她同行出門,正要分别時,郭孟昌忽然說:“殿下,遠行在即,在下想送殿下一件禮物。”
虞兮有些好奇:“是什麼?”
郭孟昌拿出一隻扳指,說:“此物是用千餘藥草煉成的藥玉,可凝神靜心,養護身體。”他頓了頓,繼續說:“往其中注入一點靈力,我便能知道,此後殿下有需要,随時可以以此聯系我。”
郭孟昌名滿天下又行蹤不定,能獲得他的聯系方式可是非常難得的。虞兮驚喜不已,真情實意道:“多謝郭大人!”
郭孟昌擺了擺手,轉身離開。
·
泰元九年正月十六,虞兮随鬼蠻使團北上,皇帝派兵護送,嬴惑也在護送之列。
這期間的事情沒什麼好說的,無非就是嬴惑老媽子特性覺醒,一路上見縫插針地跟虞兮吩咐這個叮囑那個。但是最後嬴惑也隻能看着虞兮盛裝的樣子,發出一聲長歎。
虞兮小心翼翼地問:“......哥哥,怎麼了嗎?”
嬴惑看着他,神情複雜。他沉默良久,才說:“我曾想過無數遍你出嫁的樣子。”
虞兮愣住。
嬴惑說:“作為你的兄長,日後肯定會主持你的婚事,甚至會作為高堂來參加你的婚禮。我也曾設想過你的伴侶會是怎樣的,還設想過若他對你不好,我和姬宇會一起上門将你接回來......”
說完,他長長地歎了口氣,說:“但我萬萬沒想到,居然是這樣的。”
虞兮有些動容,輕輕伸手想要觸摸嬴惑安慰他,但還是收回了手。她愧疚道:“對不起......”
嬴惑笑着搖搖頭,說:“不必。此番和親鬼蠻,就真的隻能靠你自己了。你一定......一定要保護好自己。”
虞兮堅定地點點頭:“我會的。”
行至鬼蠻大周邊界之處,大周軍隊徹底和公主告别,然後回到南線大本營。
鬼蠻讓出了北部的諸多城池,大周軍隊得慢慢向北進軍,慢慢處理收複的失地。
再次回到軍營,嬴惑站在城樓上眺望慘烈的戰場。
蒼天路盡八百裡,遍地骨存十萬斤。
嬴惑到軍營的時候陣法已經因為陣眼上的人的離開而逐漸消散了。霍炳秋走過來,問道:“怎麼了?”
嬴惑搖頭:“沒什麼。那些撤下來的兄弟們還好吧?陣法的靈力損耗有些大......”
“我剛剛去看了一眼,沒什麼問題,就是太累了,都在休息。”霍炳秋說完,猶豫了一下,但還是說:“就是韓峰情況有點奇怪,現在在發高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