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惑離開京城後直接北上回到霍炳秋的軍營,還沒來得及去找霍炳秋告知自己回來,他随身帶的聞香玉就一陣一陣地震動起來,還在微微地發光。
他拿出來,稍微注入一點靈力,姬宇的聲音就傳了出來:“嬴惑?”
嬴惑一愣,沒想到他會在這個時候找自己:“怎麼了?”
“哦,就是與你商量一件小事。”姬宇的聲音被聞香玉傳遞而來,有點失真。他說:“我想給兮兒重新選個貼身侍女,你有什麼好的人選嗎?”
嬴惑第一反應是疑惑和驚訝,自己能有什麼好的人選推薦?但是随即他就反應過來了,想到了銅雀台。姬宇不知道自己在京城有一個銅雀台落腳,但是肯定能猜到京城裡有對自己忠心耿耿且足夠強大的勢力,能夠接納嬴惑并幫助他進行之前入宮的行動。
姬宇一舉一動都被魏後盯着,就算姬宇自己有反制但是也不能保證能夠完美保住虞兮。這次嬴惑回來,與姬宇一同衛國奪權,這麼兇險的時候,讓嬴惑在那個勢力中選個合适的人選保護虞兮是最好不過。
于是他應允了:“我會幫你留心的,到時候怎麼把人送進宮呢?”
姬宇:“宮裡每隔幾月就會選侍女,下次就是五日之後。如果你選好了人,帶上你的專屬标記來就好了。”
嬴惑同意,兩人不再多說,結束了通訊。
結束通訊後,嬴惑想了想,去自己的芥子世界裡拿了一支虎紋銀篦子,附一封書信言明情況,送去了銅雀台。
銅雀台。
楓桦回到自己房間裡,看到桌前的銅雀首燭台的嘴裡叼着一個小紙袋,打開一看,正是嬴惑送回來的虎紋銀篦子和書信。
她細細讀了嬴惑的信,微微挑眉。
她坐在桌邊,給自己倒了杯茶,沉吟片刻,起身推門出去,穿過一條走廊,再推門時,就是另一個人的房間了。
正在卸妝的妖獸被吓了一跳,把手裡的毛巾扔回水盆裡,嬌嗔道:“楓桦姐,你吓死我了。”
這妖獸面色如桃花、雲鬓似鴉羽,雖一半面貌還殘留着濃妝,整個人的氣質卻是清雅的。
楓桦卻沒像以前那樣和她說笑,而是說:“路緣,我現在這裡有個頗艱巨的任務交給你,你願意接嗎?”
路緣并不是擅戰鬥的妖獸,已經很久沒接過任務了,有些疑惑地問:“什麼事?”
“保護靖武公主。”
路緣摘耳環的動作一頓。
楓桦在她旁邊坐下,說:“那姑娘上次來你也見過,我看你挺喜歡的?……我也實在想不出有誰更合适了。”
路緣把珍珠耳環放在盒子裡,喀哒一聲脆響。
就這麼一會兒,她已經想明白了楓桦是怎麼想的。路緣修為夠高,為人親和,也通曉藥理,萬一虞兮出什麼事路緣都能保護好她。
路緣:“這是嬴公子的意思?”
“他隻跟我說了這件事,選人是我自己的選的。”楓桦說,“我知道這是苦差事......”
“客氣話不必說,都是自家姐妹。”路緣笑了,說,“以後有靈石,多給我留點就是了。”
楓桦松了口氣,也笑了:“一定。”
楓桦又拿出一隻虎紋銀篦子交給她,道:“戴上這個,皇帝就能認出你。”
路緣接過,點了點頭。
此事定下,于是在本月選拔宮女之時,姬宇派來的宦官一看到路緣頭上的虎紋銀篦子,便定下了給虞兮的新侍女人選。
·
嬴惑回到軍營,直接去找了霍炳秋。
霍炳秋這邊沒得到嬴惑要回來的消息,還以為他會一直留在京城,此番重逢很是驚訝,趕緊屏退衆人,上前又驚又喜地問道:“你怎麼又回來了?這次回來,是想......?”
“皇上聽聞我的遭遇,覺得讓我留在軍中最好。”嬴惑笑着,打趣一樣地說,“或許軍中還缺人?”
霍炳秋朗聲笑道:“當然!軍中永遠都有你的位置!”
嬴惑微微笑道:“多謝将軍。”
霍炳秋拉着他在沙盤邊坐下,小聲問:“皇上派你來,是有什麼囑咐麼?”
嬴惑:“沒什麼特别的囑咐。”他頓了頓,響起姬宇說的“奪軍權”,沒再繼續說。魏家涉及軍權不多,軍中最高的也隻是河東長史魏征途,但到底還是比不上霍炳秋将軍。
或許姬宇的意思是拉攏霍将軍。這并不是難事。
霍炳秋沒注意嬴惑的停頓,倒是自顧自地說:“空降将領不合理,讓你當個普通士兵又是埋沒。我倒是有意讓你多表現,隻是......”
嬴惑道:“将軍有什麼安排,我并無異議。”
霍炳秋這才放下了心似的說:“我是想讓你進先鋒軍,既是磨練,也不至于屈才。”
先鋒軍一般是軍中迎敵的先鋒部隊,死傷率相較其他軍營要高得多。欲争功者趨之若鹜,欲偷生者避之不及。嬴惑笑笑,道:“全憑将軍安排。”
霍炳秋滿意大笑,叫來先鋒軍将領封長樂:“長樂!來!”
候在外面的封長樂掀開門帳進來,看到嬴惑愣了愣,才對霍炳秋行禮:“将軍,何事?”
霍炳秋拍拍嬴惑的肩膀,道:“這小子是新來的,我想這把他放到先鋒軍裡去。你意下如何呀?”
封長樂轉頭打量嬴惑。嬴惑身量不算健碩,看着比較像京城中的公子哥兒。封長樂不甚滿意,道:“他恐怕連重劍都提不起。”
霍炳秋笑道:“提不提得起,試試才知道!”
他猛地一拍嬴惑後背,道:“來!你們倆試試!”
嬴惑一愣,有些不想和封長樂打。倒也不是怕打不過,主要是據聞封長樂靈根能力在駕馭風沙,一打起來恐怕要傷及無辜。
封長樂一瞪眼:“怎麼,不敢嗎?若是如此懦弱,倒也不必進我先鋒軍!”
嬴惑苦笑:“......當然不是。”
封長樂抓起一旁的長劍扔給他,道:“那就來!”
嬴惑無奈,拿着長劍,做了一個基礎劍招的起手式,長舒一口氣,道:“将軍,請賜教。”
封長樂冷笑一聲,右手一揮,靈力裹挾着沙石彙成一把長劍,猛地沖了上去。
......
士兵操練中場休息時,不少人都大呼小叫着說“有個新兵跟封将軍打起來了!現在還沒落下風呢!”,還有好多人往先鋒軍演武場跑,想去看熱鬧。
“那人是誰啊?”
“我似乎見過,之前的廚子?”
“我*!打得越來越激烈了!”
某個在角落的小兵本在擺弄長劍,但他顯然沒有系統地學習過武術,擺弄來擺弄去總是不得其法,随後洩了氣,将長劍扔到一邊。
這位小兵叫韓峰,是再普通不過的無名小卒。他看周圍人都往演武場去了,聽着周圍人的議論,忽然想到什麼,趕緊加快腳步跑向演武場。
演武場外被圍得水洩不通,韓峰艱難踮腳,勉強看清場内人的面孔,一個是封長樂,另一個......
是寅伯都!
韓峰大驚,扒開前面幾個人,湊到前面去看。
與封長樂對打的人他還真認識,就是之前營内的庖官。不過這庖官經常不做事,躲在帳内不知道在幹什麼,所以很多軍士并不認識他。
韓峰原以為他與自己一樣,是從軍前家中已有妻兒,于是格外怕死,雖不至于成逃兵,但也着實談不上英勇。誰知多日不見,再認出此人時,他已經成了能和先鋒軍将領封長樂對打的高手!
演武場中,原來那把普通長劍早就被封長樂震碎了,嬴惑用自己的靈力凝成一把劍繼續戰鬥。他不敢用冰,也不能用通天井,純粹地用功法和劍招燒靈力和封長樂打,屬實是不太容易。
嬴惑看周圍人聚得越來越多,有心喊停,但是誰知道封長樂還打上頭了,在嬴惑後退準備叫停的時候,手中塵沙劍猛地一砍,漫天塵沙被他凝成一把巨大的刀刃,直直地朝嬴惑襲來!
嬴惑眼神一凜。
這沙刃攻擊範圍太大,嬴惑倒也能躲過去,但是他躲了後面這些看熱鬧的沒有修為的普通士兵就完了!
好好一個比武,搞出傷亡那還得了!
千鈞一發之際,他把手裡的靈力劍往地上一插,手中飛快地掐了一個決,再将手中凝聚的靈力往靈力劍上一砸:“千裡障,起——!”
霎時間,以靈力劍為中心,迅速擴展開一個巨大的保護屏障。沙刃與千裡障相撞而散掉,巨大的沖擊波掀起狂風,還蘊含着洶湧靈力的沙塵把擋在最前面的嬴惑身上的衣服都劃了不少口子。
半晌,風沙終于停息,散發着淡光的千裡障随着靈力劍一同消散,化為淺淺的光點消失了。嬴惑喘了幾口氣,微微笑了笑,向封長樂行禮:“封将軍武功蓋世,寅某自愧不如。”
封長樂朗聲大笑,扶他起來,說:“我看你也是個可塑之才啊!有你的加入,是先鋒軍的榮幸!”
嬴惑笑道:“謝封将軍。”
封長樂笑了一會兒,又對圍觀的人說:“散了散了!看什麼看,還練不練了?”
衆軍士這才陸續離開。
嬴惑和封長樂聊了幾句,轉身離開,去找自己的氈帳。但是很遺憾,他離開這麼些天,原來的營帳已經有人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