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身張着嘴直着眼,跟癡傻了一般。
孟婆在門外聽了好一陣兩人吹捧自己的話,這會子又瞧見衣身一副沒見過世面的傻樣兒,心下自然得意,面兒上的笑意便又添了幾分。
直至飛鸢連拽了好幾下,衣身方恍然夢醒般反應過來,趕緊低頭斂眉施禮道:“多謝娘子搭救之恩!”
孟婆虛虛做個扶起的樣子,“救你的可不是我,你若要謝,阖該對着飛鸢才是。”
“飛鸢要謝,娘子——也要謝。”衣身不敢大意,規規矩矩認認真真地道過謝。
衣身的“事迹”,早就為孟婆所知——陰差屠荼憑白得了好大的金山銀山,裡裡外外的行頭煥然一新,自然要吹噓幾句。況且飛鸢也得了金山銀山,卻不過是在溫泉苑裡帶着衣身走了半圈而已。
孟婆自認為算不得什麼好鬼,可“知恩圖報”的人誰不喜歡呢?現如今見衣身又如此懂禮,笑意中便隐隐透出些許真來。
“好了,你且坐下,咱們說說話。”孟婆笑得親切,仿佛鄰家大嫂。衣身仿佛被她的笑容晃花了眼,有點手足無措。
孟婆對自己的魅力一向有信心,可瞧着青春正好的少女也如此一副癡迷樣兒,哪能不歡喜?她索性拉過衣身的手,放在掌心裡拍了拍,“好孩子,你受了不少苦吧?”
衣身先是一怔,随即反應過來,“。。。。。。還好吧。。。。。。忍得住。。。。。。”
“魂傷哪是那麼好忍的?你這孩子,倒與飛鸢是一樣的性子。”
飛鸢趕緊接話:“娘子,您既然幫了衣身,何不幫到底?凡人難治魂傷,可在您這裡,又算得了什麼呢?”
衣身聞言,立馬擡頭望向孟婆——自打她從昏迷中醒來,就沒停止過治療魂傷。可即便是天阙宗的靈丹妙藥,對魂傷也是藥效有限。如此,魂傷始終反反複複,起色有限。尤其是那日在山崖上,若非她魂傷發作難以支撐,未必不敵那幾個蒙面人。
于衣身的魂傷,孟婆自有一番計較,怎會在這個時候輕易許諾?她打了個哈哈,“魂傷一事,不急于一時。好孩子,你且在這裡安心休養,需要什麼,就跟飛鸢說。她這丫頭,能幹得很,幫襯了我不少,我待她當自己孩子。你就當這裡是自己家才好!”
衣身聞言,趕緊表态:“娘子放心,我最不會虛情假意了!”
孟婆哈哈大笑,“好!好!我就喜歡你這爽利性子!”
孟婆此來,一是親眼看看衣身倒底是個什麼樣的人,二來透露出“魂傷可治”的意思。見目的達到,她便無心久留,又應付了幾句,借口“園子裡雜事繁多”,起身便走了。
送走孟婆後,飛鸢安慰道:“娘子的事情很多,又是公務,又要管園子,這才不能給你個準話。你莫急。等我找個機會再問問娘子。”
衣身的視線始終追逐着孟婆袅袅遠去的背影,“她并沒有應承我什麼,你也别着急開口。反正,我現在頭不痛眼不花。不妨事!”
“話可不能這麼說!”飛鸢不滿地撞了衣身一下,好懸沒把她壓扁在門框上,唬得她趕緊扶住,“哎呦喂,就你這弱不禁風的樣兒,還敢說‘不妨事’?昨日娘子給你擦身時,還說你傷勢不輕,先前治療又不得法,治标不治本,拖久了,隻怕要糟糕。”
衣身琢磨着孟婆的那幾句話,并不做聲。
之後七八天,都不見孟婆出現。便是飛鸢,除了起初幾日陪着她,後面也就忙起來了。她現在管着清芳池,手下有十多個雜役,也算是個有頭有臉的小管事。安頓好了衣身,又叮囑了好些話,她便馬不停蹄地忙自己的活計去了。
衣身身邊有菲菲和小黑陪着,心裡想念起蘇長生來。
現今,她曉得是上了當,卻猜不出是誰給她下套。幺豆兒肯定不會害她,隻怕是被誰利用了,也不知它現在是好是歹?天阙宗可是“五宗八門”之首,能偷摸上山給幺豆兒下套,豈是尋常人?衣身思來想去,想不通自己得罪了哪路神仙,竟然騙她下山,繼而追殺。
或許,那人真正想要對付的是大叔?——袁招招曾告訴衣身,大師兄的“太息劍”絕非浪得虛名,斬妖除魔,當然,也定然結下不少仇家。
念及此,她愈發擔心蘇長生。
雖則黃仙兒一問三不知,可瞧她那樣兒,蘇長生受傷定是真事。想到這兒,衣身心裡直抽抽——也不知大叔傷在哪裡?嚴不嚴重?
而自己無緣無故地失蹤後,衣身自然能猜到會給蘇長生造成多大的麻煩。于是,她生起了離開的心思。孟婆并不曾應承她一定會幫着治療魂傷,怎可勉強?既如此,她還是應該早些返回天阙宗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