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身隻覺得頭痛欲裂。她緊咬雙唇,失色的唇角竟被咬出了血痕——可唯有如此,她才能在疼痛的提醒下保持足夠的清醒。
一縷縷黑煙自小黑身上升騰而起,如盤旋纏繞的黑蛇。在團團黑煙中,小黑的身形漸漸變大。而它的“喵喵”聲,也顯露出地震山搖般的咆哮氣勢。
“停下來!”衣身見狀,急忙阻止,“不許!我說——不許!”
這是小黑的保命殺手锏,不到最危急的時刻,絕對不能用!現在——還不至于!她還有一戰之力,還能打,利普斯教授的魔法符紙還沒用呢,她還有魔音盒——無論如何,都還輪不到讓小黑變身的地步!
小黑轉過頭,回眸望了衣身一眼,眸中竟閃過一抹悲涼。
衣身心下大驚,用力一揮魔法杖,便見一股狂風拔地而起。泥土、石塊、落葉,枯枝。。。。。。悉數被卷入風中。風越卷越大,越來越粗,甚至将一顆顆大樹連根拔起。大樹支棱的枝桠,仿佛狂風張牙舞爪的觸角,飛快地旋轉,所到之處,如鋒利的鐮刀般劈殺出一條血路來。
“小黑,回來!”衣身大喊着,“菲菲,去,把它給我揪回來!”
菲菲“咕”地應和一聲,“刷”地沖向小黑。小黑見菲菲越飛越近,不得不收斂起通體的黑煙,免得誤傷菲菲。
“死丫頭花樣忒多!”一個蒙面人恨聲罵道。他視線一掃,見隻不過片刻功夫,地上已倘了六個弟兄。他眸色一沉,暴戾之氣浮現眼底,手腕一轉,刀尖抖動,發出嗡嗡嘯聲。
衣身側身一偏,躲開淩厲的刀風,便聽得身後“嘩啦啦”樹枝被砍斷的聲音。她靈活地操控着飛天掃帚,時而上時而下,時而左時而右,如神龍見首不見尾,隻在對手眼中留下一道道模糊的殘影。
三個蒙面人,無一不是高手,卻在這等情況下,竟有種無處下手的束縛感——一方面,他們要顧忌受傷躺了一地的弟兄,免得他們為自己人誤傷;另一方面,他們還得活捉這女子。偏生這女子狡詐得很,飛行術又使得出神入化,生生将他們為難得夠嗆!
“此地不宜久留,得速戰速決!”三人彼此交換着眼神,達成了一緻。這裡可是天阙宗的地盤!若非有人事先幫忙,打通了關節,借他們三個膽兒也不敢在天阙宗的地盤上掠人!起先是他們大意了,交手後才發現這女子雖武藝不行,可花樣百出,整人的把戲一套兒接一套兒,防不勝防。現如今,一行九個人,就剩下三個完好無恙,是萬萬拖不起了。否則,拖久了,動靜鬧大,被天阙宗的人發現,他們可就隻有死路一條了!
達成了一緻意見,三個人便再無顧忌,殺氣暴漲。其中一人對橫沖着自己而來的龍卷風視而不見,反而飛起一腳,将一旁地上一人踢起。那人猛猛撞在飛速旋轉的樹杈上,慘叫一聲,噴出一片血雨。樹杈被那人撞斷了,先頭之人扭身一躍,堪堪擦着折斷的樹杈,沖着衣身便高高舉起雪亮的刀。
衣身忍着劇烈的頭痛,反手一拉掃帚杆,想要躲過這奪命一刀。卻不料對手動作更快,刀鋒一轉,竟橫着向衣身脖頸切去。衣身大驚,立時向後一倒。電光火石之間,刀風擦着她的額頭掃過,淩厲的殺氣瞬時削斷了一縷額間散發,甚至連油皮都蹭去了一塊。
小黑躲過另一人的飛腿,回頭一看,睚眦盡裂。它空中一個扭腰,調轉方向,便沖着那人竄去。那人察覺到背後風聲,看也不看,反手就是一刀。小黑于半空中“刷”地拔高一截,躲過這一刀。它雙爪張開,利甲悉數伸出,如寒光閃閃的銀鈎。那人一擊未中,正欲變招,忽然頭皮劇痛。下一刻,便聽得他嘶叫狂叫,血污如潑雨盡染了大半張臉——原來,小黑在急怒之下,竟将那人的頭皮給扯下了大半!
小黑一甩爪,将鈎在指甲間的頭皮頭發甩出去。它居高臨下地踩在樹枝上,看也不看倒在地上翻滾不已的血人,視線死死鎖定還站着的二人。它本眸色幽綠,這會兒竟透出猩紅來,仿佛噬人的惡魔般,看得那兩人不由手腳發軟。
小黑以血腥手段震懾住了那兩人。它眦着牙,兇惡地緊盯着樹下,不住地哈氣,仿佛随時都會撲下來将那兩人撕成碎片。然,衣身卻清楚,此時的小黑,已是強弩之末。它的後腿上的毛已被鮮血浸透成一捋一捋,隻是因為毛色烏黑,遮掩住它的傷勢。
“你們是什麼人?為什麼要追殺我?”衣身用魔法杖指着對面,厲聲喝問。
那兩人飛快地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地握緊了手中兵刃。顯然,他們并不打算認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