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身滿腦子都“大叔受傷了”。
大叔受傷了?
大叔受傷了!
衣身緊緊按住砰砰狂跳的心髒,不敢置信地瞪着黃仙兒。她的視線落在黃仙兒張張合合的嘴巴上,卻怎麼也聽不清她在叫嚷着什麼。好半晌,她方回過神來,遲鈍地反駁道:“我怎麼把大叔害慘了?你把話說清楚!”
“就是你!就是你!”黃仙兒嘶吼着,“你得罪了白石宗的人,蘇師兄為了維護你,與白石宗的賀子微起了沖突。現如今,賀子微帶着他師父來興師問罪了。都是你害得!”
“賀子微?”衣身愣了愣,才反應過來賀子微是哪位,“興師問罪?問的是什麼罪?”
“這。。。。。。我。。。。。。你别管問的是什麼罪!總之,就是因為你,蘇師兄才受了傷!”黃仙兒當然回答不出,卻始終死咬着衣身不放。
“那麼。。。。。。大叔是怎麼受傷的?跟白石宗的人動手了?他傷在哪裡?”經過最初的慌亂,衣身開始冷靜下來。
“。。。。。。你問那麼多幹嘛?總之,蘇師兄受了很重很重的傷!這一切,都是你害的!”黃仙兒兩眼通紅,咬牙切齒地罵道:“從一開始,我就看出來你個妖女不是好東西!也不知給蘇師兄灌了什麼迷魂藥,竟迷得他整日價圍着你團團轉!現如今,蘇師兄受傷了,你滿意啦?你高興啦?你個妖女——你——你——你——”她想起秘境中往事,一時間新仇舊恨齊湧心頭,不由流下眼淚,竟泣不成聲。
衣身冷冰冰地望着黃仙兒,好一會兒後,方道:“罵完了?罵完了就離開這裡!”
“你!”黃仙兒氣得雞冠子腦袋幾要炸毛。
“問你什麼,都是一問三不知,你叫我怎麼相信你?”衣身不耐煩地甩甩手,“誰知道你是不是吃飽了撐得,故意沒事兒找事兒呢?”
“我吃飽了撐得?”黃仙兒反手指着自己鼻尖,難以置信這世上怎有如此無恥之人。她咬着牙,怒極反笑,“好好好!我算是開眼啦!果然,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你這西陸妖女,包藏禍心,就是來我們東土害人的,是也不是?”
“胡說!”衣身也不是沒脾氣的人。現在她一忍再忍,可終究還是被“西陸妖女”這四個字給點炸了。
黃仙兒猶自火上澆油,“我就說嘛,以前蘇師兄一直好端端的,怎地一遇上你就變了樣子?甭看你頂着這張東土人的面孔,心裡卻定然想的是禍害東土修行界。蘇師兄是我們東土修行界中最傑出的弟子,你以為你能禍害得了他?呸,你做夢去罷!”
衣身被黃仙兒給罵得目瞪口呆——這都是什麼跟什麼呀!
“你休要血口噴人!”衣身厲聲反駁,“不錯,我的确在西陸長大,可我生母是東土人,我身上流的是東土人的血。我從小就學習東土文化,我會背的詩不比你少!自我來東土,越來越喜愛這裡。從東到西,從北到南,我去過許多地方,認識了許多人,交了很多朋友。在我心裡,西陸是我成長的地方,而東土是我靈魂和血脈的根基所在。我告訴你,我絕不會做任何有損東土的事情!”她亮起一指,仿佛宣誓般大聲道:“一丁一點,都絕不會做!”
黃仙兒終究沒能扯動衣身,隻得一邊哭一邊罵罵咧咧地獨自離開青爐峰。
衣身默默地望着她漸行漸遠的背景,直至最終消失在眼簾中。
她一轉頭,返回屋裡。片刻後再出現時,已是一副魔法師的正經打扮——魔法袍、魔法杖、飛天掃帚。
“走!”她擡腳跨上掃帚。
“去哪兒?”小黑懵。它一把扯住掃帚頭,“你想幹嗎?”
“去主峰,看看大叔發生了什麼?需要的話,還可以幫大叔打個架!”衣身說着最淡定的話,卻打着最狠的算盤。
小黑都快瘋了,“你還是個病号!你的魂傷還沒好,前兩天還發作過!你不要命啦?”
魂傷沒好就敢動用精神力騎飛天掃帚,甚至妄想着打架——這是要作死啊!
“别擔心,我有數!”衣身不欲多廢話,再度檢查了一下随身的芥子囊。芥子囊是蘇長生所贈,甚得衣身歡心——半截指肚大的芥子囊,可以裝下十個碎花布包袱裡的東西,重量上卻輕若鴻毛。衣身将要緊的東西,譬如利普斯教授畫的魔法陣符啦,媽媽配置的魔法藥水啦,還有菲菲最喜歡的肉幹啦,統統塞進芥子囊。這樣,她就省了背雙肩包的功夫啦!
“你怎麼能相信那瘋鳥婆子的話?說不定她在诓你!”小黑使出吃奶的勁兒,緊緊抱住掃帚頭。
“我甯願她诓我!可是——”她擡手指着心口,抿了抿嘴,“我這裡,很慌,亂得很。。。。。。”
“那是你沒休息好!”小黑态度堅決,“反正,我絕不放你走!”
“。。。。。。”衣身低頭深深瞅了一眼直起身子也沒掃帚頭高的小黑,一彎身,便将它攔腰抄起來。
小黑手忙腳亂地拼死抵抗,扯着嗓子大喊,“菲菲!你死到哪兒去了?你快管管她呀——?”
菲菲慌裡慌張地撲棱着翅膀,從屋裡飛出來,爪子上還抓着一根銀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