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則,就是坐實了你天阙宗與西陸魔女勾搭成奸,企圖禍害東土修行界。現如今,魔女就藏在你天阙宗,天下的修行者議論紛紛。倘若你一意孤行,包庇魔女,就是與所有的修行者為敵!溫掌宗,老夫勸你一句,你有今日的身份地位,委實不易,切莫為了一個魔女而毀于一旦。”
“一派胡言!”蘇長生終于忍無可忍,打斷了塗宗主的話。他上前一步,直視着幾步開外的高大老者,大聲反駁:“塗宗主這話,委實荒唐得很!可笑得很!”
賀子微見蘇長生竟出言斥責,也怒道:“蘇長生,你敢做不敢認嗎?”
“我認什麼?認和魔女勾結?當日在秘境中,衣身已說明自己身份,是來自西陸的魔法師,與你們口中的魔女完全不同。而在場衆人,也并未對她的身份有所質疑。怎麼?難道是賀道友見識淺薄,并不知曉西陸魔法師這一存在?可是,就算你無知,在下原以為白石宗人才濟濟,總不至于連塗宗主都不曉得吧?”
“她說是魔法師便是魔法師嗎?焉知那不過是她魔女的僞裝?”
“哦?這麼說來,賀道友可有何證據?或者說是,賀道友已經修出了天眼通?那倒要恭喜賀道友了——在下區區金丹境,都還沒修出天眼通,委實慚愧!不知賀道友有何捷徑可以速達天眼通,不妨說出來大家參詳一二。”
賀子微做夢也想不到,這蘇長生——嘴咋恁毒呢?以往瞧着他冷漠寡言,從不多廢話一個字,怎地這會子竟口舌如簧,字字毒針紮人心呐!
塗宗主見徒弟才一個回合就招架不住,趕緊出來救場,“蘇師侄大好前途,豈可為美色迷惑了心竅?想那西陸魔女,必是有備而來,專為蠱惑爾等。定力不夠,将來如何肩擔蒼生?老夫勸你一句,你年輕有為,眼睛卻不夠亮,要擦亮啊!”
蘇長生冷笑着抱拳一施禮,“多謝塗宗主指點。不過,在下自有宗門長輩教誨,就不勞塗宗主費心了。”
“至于賀道友所言,神心果的确出自秘境,衣身也确實得到過。可進入秘境之人那麼多,卻隻有衣身發現了神心果,不正說明‘有緣者得之’嗎?賀道友能親眼見到神心果,已遠勝其他人許多,隻是莫要強求不存在的緣分,否則,有違修心之道。還有,容在下警告你一句,不許再說她是魔女!”
最後一句話落進賀子微耳中,竟令他心頭一凜,感到了森森寒意。
他猛地擡頭,正對上蘇長生冷若冰霜的眼神。那眼神如同即将出鞘的太息劍,仿佛下一刻就會将自己紮個透心涼。一時間,賀子微竟不知如何反駁。過來一會兒,他方輕咳兩聲,接着道:“蘇道友,你這話卻是錯了。神心果對修行者的價值,誰人不知,哪個不曉?那。。。。。。女子既知曉神心果的下落,就該将之公告天下,讓天下修行者都共享其益。她隐瞞不報,就是懷有私心。我等有理由相信,她有陰謀。”
“什麼陰謀?”
“她要以神心果來要挾修行界,招攬對神心果心懷觊觎之輩,納為麾下。”
“然後呢?”
“然後?”賀子微一怔,“然後,自然是呼風喚雨,為所欲為。”
“哈!哈哈哈哈哈!”話音未落,蘇長生便報之以大笑。好半晌兒,他方止住笑聲,一臉鄙夷地望着賀子微,拍掌叫好,“好!好好好!賀道友好生本事。在下真是要恭喜賀道友又有了長進,便是将來修行無為,也可以寫寫話本子,想必養家糊口是不成問題的。”
“你?”賀子微氣得臉都白了。
“你這話,既小看了天下的修行者,又太‘擡舉’了衣身。”蘇長生用力一甩袖子,仿佛在甩去什麼肮髒污穢的東西,“衣身僅憑一人之力,想借着幾個神心果就控制東土的修行界?誰為她種樹?誰為她護果?誰為她招攬修行者?她要真有那麼大本事,當日又何至于在秘境中險些被賀道友傷及性命?她連自己親手摘的神心果都難以護住,又怎麼可能将整棵神心樹據為己有?她搬得出秘境嗎?搬出秘境能養活神心樹嗎?賀道友,你編話本子的本事,倒比你修行的能耐大多了!”
蘇長生這一番話說的,非但塗宗主師徒倆面色大變,便是在場的天阙宗上下,也無不暗自叫奇。便是溫掌宗,都忍不住一下一下地瞟銀山長老:老弟,你行啊!悄不聲兒地教出了個嘴巴這麼厲害的徒弟,專候着這個時候出大招是吧?
蘇長生這話,甫一聽上去有些犀利,實則字字都說在道理上。的确,神心果極其難得,難得就難得在東土大陸上已經沒有一株神心樹了,衆人隻能從書冊中看到神心果長什麼樣兒。現今的東土大陸,已不再适合神心樹生存,所以,将神心樹搬出秘境種植,完全是異想天開。而衣身又絕無可能将秘境占為己有,除非——
蘇長生冷冰冰地注視着賀子微,見他雙唇微蠕,卻始終沒有說出那句話。他賭——賀子微絕不敢說出“天阙宗參與其中,意欲獨霸神心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