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身左邊瞅瞅神情複雜的蘇長生,再右邊瞅瞅仿佛惱羞成怒的銀山長老,心有所悟。她咕噜噜轉了轉眼珠,微微一笑,“老神仙,您記性可不大好啊!是不是有什麼話忘記告訴我啦?”
蘇長生搶先開口:“衣身,探骨術痛苦異常,隻怕你受不住。”
衣身臉一垮,視線轉向銀山長老,也不說話,隻可憐巴巴地瞅着他,一副受了欺負的樣兒。
銀山長老的老臉也繃不住了,狠狠瞪了一眼拆台的徒弟,歎了口氣,道:“總是有幾分痛的。不過,老夫出手,總勝過旁人。”他望了一眼徒弟,不滿道:“長生,你還不相信為師嗎?”
“徒兒不敢。”蘇長生趕緊躬身。
老實說,銀山長老這話是一點兒也沒錯。他性子雖有幾分混不吝,卻也分得清輕重。更何況他修為高深,已臻化神。由他施展探骨術,風險小,痛苦輕,确是不二人選。
見徒弟還是一臉憂郁,銀山長老更心塞了,沖着躲在屋角當壁花的袁招招道:“去請掌戒長老。”
一聽“掌戒長老”四個字,蘇長生趕緊攔住,“不可!”
“嗯?”銀山長老冷哼一聲。
“。。。。。。徒兒以為,咱們青爐峰的事,還是不要打擾到掌戒長老為好。”蘇長生說得委婉,其實在場之人——除了衣身——都心知肚明,若由掌戒長老施展探骨術,隻怕衣身小命都得丢掉半條。
衣身做夢也想不到,探骨術這麼痛啊!
起初,真氣入體時,隻覺得一股熱流從皮膚滲入内裡,有點癢癢,還挺有趣兒的。可下一刻,那微微的癢意便化作尖利的刺痛。仿佛有一根鋒利的長針,正循着她的血脈,在身體裡四下遊走,亂戳一氣。
衣身痛得叫都叫不出來,隻能緊閉雙眼渾身發顫。
她本能地想要抗拒這痛苦,卻不料一隻大手緊緊包住自己的手。耳畔,響起蘇長生的聲音:“什麼都不要想。不要抗拒,要順其自然。”
自然?自然個屁?你要不要試一試這有多痛嗎?若非痛得渾身無力,衣身真心想開口罵人啊!
一刻鐘後,衣身終于沒能熬過去,低低呻吟一聲,便昏了過去。
被袁招招帶出屋外的菲菲似乎感應到了什麼,瘋了似地拼命撲棱着翅膀,要往屋子裡鑽。袁招招兩隻手臂竟不夠用,攔都攔不住啊!她急忙求救,“小黑,幫忙——”
小黑正高高踮起腳跟,扒拉着窗口往裡望。
“小黑——哥——,快幫忙呀!”袁招招被菲菲的翅膀拍得發髻都坍了,頭上肩上滿是鳥毛,下巴上還有好幾道紅印子——顯然,是吃了菲菲的巴掌。
小黑也擔心衣身,卻沒菲菲這麼緊張。它頭也不回,視線依然落在屋裡,隻低喝了一句,“菲菲你再鬧一下試試!若驚擾了老神仙施法,衣身可要糟糕啦!”
這句話猶如魔咒般,立時給菲菲上了定身術。
半個時辰後,銀山長老收回真氣。
蘇長生小心翼翼地将昏迷的衣身塞進被窩,掖好被角,又細細揩去額面上的冷汗,這方轉向師父。
他當然曉得衣身不是魔女,面對師父上自然坦坦蕩蕩。可奇怪的是,銀山長老眸光微閃,神情似有糾結。顯見,他自衣身體内探查到了什麼。
蘇長生心裡一咯噔,不由生出忐忑,低聲道:“師父——”
銀山長老面帶驚怒地瞅了瞅昏睡中的衣身,轉而望向徒弟,“這姑娘多大了?”
蘇長生一怔,不明白師父問這個做甚——探骨查魔氣,怎麼查到人家姑娘的年齡上去啦?
“你不知道?”銀山長老追問。
蘇長生頓了頓,方道:“大概。。。。。。十七歲了。。。。。”
他記得,兩人在東海之上并肩擊退蜃淵後,衣身曾說道,她離家時十二歲。曆經三年後抵達東土大陸,之後又在東土大陸上四處遊曆,至今又過了兩年多。掐指算來,應該十七了。
蘇長生不由有些心神恍惚。時間過得好快啊!當年那個魯莽又勇敢的小女孩兒,已經長成十七歲的大姑娘了。她長得越來越好,像一朵含苞欲放的鮮花,而反觀自己,已然是三十二歲的“大叔”了。
唉!
“。。。。。。十七。。。。。。”銀山長老斬釘截鐵道:“不,她應該是二十歲。”
“二十歲?怎麼會?”蘇長生正想再問,腦中靈光一閃,突然意識過來,不由張口結舌,喃喃道:“師父。。。。。。您的意思是。。。。。。意思是。。。。。。她有三年骨齡。。。。。。”
“不錯!”銀山長老肯定及确定地點點頭,“她被人動了手腳,封印了三年骨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