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情形,多想一下都能吓死人!
石頭“人頭”多得能絆腳。兩個人不得不從并肩同行改成一前一後,見縫插針地從“人頭”間的空隙裡走過去。盡管已經提着十二萬分的小心,可受光線所限,總歸免不了在提腳落步時踢到那些“人頭”。
“人頭”很硬很結實,衣身的腳趾頭好疼。
這種情況下,就會越走越累。
衣身想找個地方坐下來喘口氣。可放眼望去,都是“人頭”。難不成要她一屁股坐在個“人頭”上面?
好吧,就算那是假的,可衣身畢竟不是百無禁忌,要她毫無心理負擔地坐下去,委實有些為難了。
蘇長生察覺到衣身的疲憊。他擡手握住她的手腕。
手腕很細,像小孩子的。纖細的腕骨在他掌中不盈一握,幼滑的肌膚在掌下有如滾燙的烙鐵。
他沒有松開手。一股真氣順着脈門進入衣身體内。
“大叔,你在幹嘛?”
“給你輸點真氣。”
“不用——我不累!”衣身的嘴很硬,比菲菲的尖喙都硬。
蘇長生的眉毛都不擡一下,淡聲道:“在西陸,不聽話的小孩子會挨揍嗎?”
“呃?”衣身卡殼了——揍孩子還會分西陸和東土嗎?她聽出了蘇長生話中隐隐的威脅,悻悻然地閉上嘴,暗悔自己幹嘛腦子抽風,要給自己認個長輩呢?
人家是吃壞肚子,她是吃壞腦子了嗎?
衣身踮着腳尖,跨過一堆“人頭”。她茫然地望着幽暗的前方,歎氣道:“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兒啊?”
“快到了。”
“什麼?”衣身以為自己聽岔了,急忙追問,“大叔,你再說一遍!”
“快到了。”
衣身聞言,提起腳跟抻長脖頸,努力張望,“哪裡?哪裡?”她失望地直跺腳,“我怎麼也看不見啊?”
“肉眼是看不見的。”走了這麼長的路,蘇長生的聲音裡卻聽不到一絲疲憊,“我以靈識探查過,前方有一堵牆,牆後有水。”
“牆?水?”衣身傻眼了,“難不成我們走了這麼久,還在湖底?”——怎麼走都走不出湖底的範圍,這麼辛苦圖個啥?
她頓時洩氣了,腳掌的酸痛立時侵襲到全身。
“我走不動了!我得歇歇!”衣身一屁股坐在身旁的石頭上,揉捏着脹痛的小腿。
“返回洞口的路更長。”蘇長生提醒她。
“我知道——”衣身累得連翻白眼的力氣都沒有了,“大叔,你們修行人這麼厲害嗎?你就真得一點兒也不累嗎?”
雖則衣衫褴褛,可必須承認,蘇長生的面色如常,與衣身的狼狽相簡直有如天壤之别。
見蘇長生伸手過來,衣身吓得直擺手,“不不不!不要給我輸真氣!我能堅持!我行的!真得!”衣身堅定地把手藏在背後——她可不是嬌滴滴的小孩子呢!
她躲避蘇長生的動作大了點兒,腳踝“咚”地磕在身下的石頭上。
“嗞——”衣身抱着腳倒吸氣。
石頭很硬,它赢了。
衣身揉了揉痛處,然後憤怒地拍了石頭一巴掌。
充滿孩子氣的動作,逗得蘇長生抿唇一樂。
忽然,他眸光一凝,緊盯着衣身接下來的動作——衣身拍了石頭一巴掌,滞了一瞬,飛快地從蘇長生破爛的袍子上扯下一條碎布,用力在撞痛腳的那面石頭上擦起來。
十幾下後,石頭表面漸漸泛出光澤。
“呀!”衣身小小地驚叫了衣身,手下的動作更快了。
蘇長生二話不說,也扯下一條下擺,蹲下去擦起來。
這塊石頭一邊高,一邊低。高的一邊約莫有三尺多高,低的隻有一尺多。論說,這麼一大塊石頭,在遍地“人頭”中應該很突兀。然,奇怪的是,兩人都沒有注意到這塊石頭,直至衣身累得順勢坐下。
衣身先前坐的地方是低的那邊,并不平整,一看就知道坐上去必然硌屁股。可是,衣身遷怒地一巴掌拍下去,掌下卻是平整地有如刀削般。
不正常!
衣身瞅了一眼掌心的污泥,第一時間意識到這石頭有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