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美沫兒大驚,“你你你。。。。。。你怎麼知道?”
衣身忙裡偷閑地沖着美沫兒的大尾巴呶了下嘴,“喏,看你的尾巴呀!上面有幾道金環?五道還是六道?說來你這尾巴可真漂亮,流光溢彩,簡直能晃瞎人眼!”
衣身毫不吝啬地大加贊美,隻可惜此刻美沫兒卻無心歡喜,反而驚恐地追問:“你怎麼會知道金環?你倒是是誰?”
“害怕了?覺得我一個人類不能知道你們人魚族的秘密?嘿!”衣身眼珠一眼,換了個陰森森的語氣,慢悠悠道:“你的秘密,我悉數知曉。你一小小人魚,以為能瞞過我嗎?嚯嚯嚯嚯——”
老巫婆般的鬼笑,被衣身模仿地惟妙惟肖。
甭看美沫兒已經五十五歲了,其實,依着人魚族的壽數,她還是個未成年的小孩子呢!所以,小孩子被大孩子這麼一吓,當即就給吓哭了。
“哇——”美沫兒長大了嘴巴嚎啕大哭,“好可怕——媽媽——姐姐——你們快來救美沫兒呀——有吃魚怪要吃美沫兒啦——哇——”
人魚族的嗓子,那是天生得好。一旦唱起歌來,能穿透層層濃霧,壓過轟轟濤聲,傳到甚遠之處。現下,美沫兒突然扯着嗓門大哭起來——額滴個神呐,那哭聲大得堪比在耳邊打雷,好懸沒把衣身和菲菲齊齊給震暈了。
衣身強忍着嗡嗡嗡的耳鳴,眼捷手快地将一條烤魚“嗖”地塞進美沫兒大張的嘴裡,堪堪堵住下一聲嚎叫。
啊——世界清靜了!衣身終于找回了被震得七葷八素的腦瓜子。
菲菲比衣身更慘——誰叫它為了遮擋美沫兒垂涎烤魚的視線,正正好擋在小人魚面前呢?可不就遭受到人魚聲波武器的正面轟炸了嗎?
于是,直至美沫兒吞下了半條烤魚,菲菲還在迷迷糊糊地搖晃着小腦袋。待得它終于清醒過來時,便看見那小人魚正戀戀不舍地舔着魚骨頭。
滋溜——舔一下,魚骨頭上的肉絲立馬蕩然無存,雪白的骨頭幹淨地簡直可以去做标本了。
滋溜——再舔一下,魚頭頓時變作一堆細碎的骨頭。
我的媽呀!大抵,這是菲菲這輩子頭一回見着這麼厲害的舌頭,簡直比鋼絲刷子還厲害。當即就給菲菲驚得炸成了一團毛球。
盡管雙手被捆着,可美沫兒依然幹脆利落地将烤魚吃得一根肉絲兒都沒留下。這下,可要輪到菲菲哭了。
菲菲用力抽着鼻子,強忍着憤怒的淚水,雙翅緊緊捂着耳朵,沖着美沫兒就破口大罵。
“咕咕咕——”
“咕!咕咕——”
“咕咕咕咕——咕咕!”
然後,它又轉過身,對着衣身埋怨不已,控訴她怎麼可以将屬于自己的烤魚送給那個可惡的小人魚呢!
衣身無奈得聳聳肩,解釋道:“那你叫我怎麼辦?你看看,這裡有可以堵住她嘴巴的東西嗎?除了魚,也就隻剩下你了。”
菲菲瞅了瞅四下——的确,四周都是沙礫,連個土坷垃都沒有。倘若不用烤魚,也隻能用自己來堵嘴了。它忽然想起前一刻才看到小人魚如何以一舔之功将魚骨頭舔得溜光水滑的情形,不由寒毛倒豎。
菲菲趕緊邁着小碎步挨到衣身跟前,拿小腦袋輕輕蹭了蹭衣身的膝蓋,又“咕咕”兩聲,意為“我不生氣了,我們還是相親相愛的一對,是吧?!”
美食的确是最好的安慰劑。待得美沫兒抽抽噎噎地吃完了一整條魚後,她的恐慌已所剩無幾,取而代之的,是對另一條烤魚的渴望。
她意猶未盡地舔着雙唇,視線牢牢鎖死在泛着焦香的烤魚上,貪婪之意一覽無餘。
“這條你就甭想了——”衣身睬都沒睬她,“給你一條已經夠可以了。這條,是我和菲菲的。”
“咕咕!咕咕!”菲菲用力點着頭,腳爪下暗暗藏着一把沙子——隻要這死人魚敢張嘴開嚎,它就将這把沙子丢進她嘴巴裡去!
美沫兒眨巴眨巴眼,“你不給我吃,我就哭!”
菲菲攥緊了腳爪下的沙子,做好了一擊的準備。
美沫兒緩緩長開了嘴巴。
“嗯?敢威脅我?”衣身面無表情地眯了眯眼睛,突然轉過身來,将手中之物對準了美沫兒的嘴巴。
美沫兒一怔,随即飛快地閉緊了嘴巴,然後,身子不住地連連後蹭,一直蹭到被大岩石擋住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