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蔣盛焰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在賀知安的家裡了。
兩個小時前,賀知安把受傷的小男孩抱回家,他記得以前姥爺和姥姥身體不好,媽媽特地在家裡準備了一個常用的急救箱。在家裡翻箱倒櫃,費了一番功夫後,賀知安終于在客廳茶幾的抽屜裡找到了。雖然急救箱不大,但裡面家庭常備藥還有急救物品都有,這對賀知安來說已經足夠了。
他迅速從急救箱裡拿出止痛藥、酒精、紗布等緊急處理傷口的物品,準備自己先給昏倒的小男孩簡單處理一下傷口,然後明天一早再把他送去醫院。
但小男孩身上的衣服已經被雨水和血完全弄髒了,于是賀知安在處理傷口前,先脫掉了小男孩身上的髒衣服,然後用熱水和毛巾仔細耐心地開始為他擦洗身體。
這時賀知安才發現,失去了衣服的遮擋,小男孩纖瘦的身上卻布滿了密密麻麻的傷口,有些泛紅,有些卻已經變成了青紫色,很明顯是舊傷加新傷,賀知安的的心突然揪住了,他有點兒心疼這個來路不明,半夜昏倒在路邊的小孩。
擦洗完身體後,賀知安的眼神上移到了小男孩的臉上,黑乎乎,髒兮兮的一張臉,完全看不出本來的樣子。
把毛巾用熱水洗幹淨後,賀知安的手再次輕柔地落到了小男孩的臉上,他一點一點,慢慢擦掉了小男孩臉上的污穢,終于,全被都擦幹淨了,印在賀知安眼裡的是一張白皙漂亮的臉。
是一張漂亮得難以形容的絕美面孔。
雖然隻是剛剛長開的少年模樣,還帶着一絲青澀的稚氣,但已經可以用驚豔來形容。
看清他的臉之後,賀知安的呼吸一滞,眼睛突然亮了起來,他從來沒見過這麼漂亮的少年,巴掌大的一張臉如玉瓷一般白皙細膩,五官精緻,雖然此刻緊閉着雙眼,但纖長濃密的睫毛自然垂下,在眼底打下一片陰影。高挺的鼻子有着完美的弧度,但在鼻尖處卻有一顆小小的痣,顯得有點兒俏皮可愛。薄薄的嘴唇此時因為受傷而血色漸褪,惹人憐愛。
之前抱着他的身體,很輕。瘦弱纖細的身形,再加上個子不高,賀知安錯誤地以為他隻是一個十二三歲的小男孩,但實際上,看到他的臉之後,賀知安可以确定,這是一個十五六歲左右的少年,隻是可能缺少營養,所以有點發育不良。
但很快,賀知安就收回了自己的視線,馬上專心緻志地開始處理起來少年身上的傷口。
高效利落地處理完傷口後,擔心不穿衣服躺在床上會着涼,賀知安又從帶來的行李箱找出自己的衣服,替少年換上,因為擔心碰到傷口,所以動作非常輕柔。
上藥全程賀知安都非常小心溫柔,一切收拾妥當後,他才後知後覺地察覺到自己餓得肚子難受,胃痛的感覺陣陣傳來,他強撐着站起來,準備熱杯牛奶喝。
喝了一點熱牛奶,不舒服的感覺稍微緩解了一點,賀知安又煮了一包泡面。
躺在沙發上的蔣盛焰是被泡面的味道香醒的。
他好餓,好餓……已經快三天沒吃飯了。
身子一動,身上傳來的痛感立即讓他不由得發出聲,賀知安敏銳地聽到了,趕忙從廚房過來。
“你醒了,身上哪裡痛?”
關切的眼神,擔憂的語氣,讓蔣盛焰沒有那麼緊張和害怕了,但他還是用謹慎的目光盯着賀知安,眼裡是滿滿的戒備和不信任。
感覺到他探尋的眼神,賀知安耐心解釋:“你在街角昏倒了,我看你受了傷,就把你帶回我家了,你身上的傷口我也幫你簡單處理了。”
蔣盛焰沒有說話,隻是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胳膊,确實,受傷的地方已經被仔細地包紮過了。
然後他擡眼認真地掃視了房間一圈。
賀知安一直觀察着他:“你不用擔心,這是我的家,隻有我一個住,沒有其他人。”
蔣盛焰放下心來。
“對了,醒來先吃一片止痛藥……”賀知安轉身從廚房端來一杯熱水。
蔣盛焰的身體還是緊繃着,“我不痛。”
“怎麼會不痛,你胳膊上的傷口那麼深。”賀知安貼心地把藥拆開,用手背試了試水的溫度。
蔣盛焰一臉倔強,又重複了一遍:“我不痛……”
賀知安有點無奈,好像在面對一個鬧脾氣的小孩一樣。
“乖,吃了藥傷口就不會痛了……”極其溫柔的語氣,甜膩得像蜜糖一般,讓人無法拒絕。
蔣盛焰偏頭過去,低聲開口:“我不吃藥。”
賀知安是學醫的,知道現在他的傷口一定在痛,但看他那麼堅持,也不好再強迫他吃藥。隻是心裡暗暗驚奇,他竟然這麼能忍。
沉默的片刻,一陣“咕咕咕”的聲音突兀響起,兩人的注意力瞬間都被吸引了。
意識到是從自己肚子裡發出的聲音,蔣盛焰的臉一下子變得通紅,整個人尴尬又羞愧,頭一下子埋得很低。
賀知安想笑又忍住了,他自然地擡手摸了摸蔣盛焰亂糟糟的頭發:“也對,應該先吃飯再吃藥,我煮了泡面,我們一起吃吧。”
摸頭的動作很溫柔,幹燥溫暖的大手的通過頭發傳進蔣盛焰的心裡,他感受到了一股暖流正緩慢又細細地湧入他的身體裡,很舒服,很安心的力量,讓他漸漸在這樣的撫摸裡放松了下來。
賀知安把泡面從飯桌上移到了茶幾的上面,方便蔣盛焰吃飯。
右胳膊受傷了,隻能用左手。蔣盛焰拿筷子的手有些笨拙,夾面條就更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