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來越多沒有臉的人圍觀了過來,将花佩玉等人擠在了人群的外圍。
“怎麼死相這麼可怖?難道是仇殺?”
“這身形,是個女子吧?兇手不是個修士,也是個刀尖上舔血的惡徒,姑娘家上哪兒來結的仇?”
“謝小公子怎麼來了,你們将屍體擋一擋,可不要把人家給吓着了。”
謝雲舟将手搭在旁邊的人肩膀上,道:“什麼熱鬧?死了人?讓我瞧瞧。”
那人把他推到一邊去,說:“會吓着你的,回去生了病,城主又要怪罪我們。去玩兒去吧。”
其實靠得近了,那一股熏人的血腥味已經沖到謝雲舟面前,不同于脂粉和酒香,腥,澀,叫人心慌。他隔着參差的人群往裡邊,看見一片血紅,表面笑着,心還是不可抑制顫了下。
這人是因他死的。
解九說,是因為他拿了明月石抵賬,而搶走解九道心的怪物,最需要靈氣來維持。一個凡人身上挂了一顆明月石,就成了被殺的人。
謝雲舟瞧見那具殘缺的屍體腰上綁着的布袋沒了。她的左手早上被解九拿走,拼湊出了一具身體。
“你不難受?”花佩玉站在他後邊問。
這一次的謝雲舟,和前幾次推演都不同。
謝雲舟輕巧轉身,笑道:“死了個姑娘,和我有什麼幹系?我喜歡的都在春芳歇呢。”
沒心沒肺,滿腦子吃喝玩樂,不把人當回事。這才像是什麼都沒想起來的謝雲舟。他道:“倒是你們,把我灌醉,還說要把我綁走,又跟我跟了這麼久,還敢出現在我面前?”
他歪頭,朝花佩玉比了個拳頭的動作,笑道:“信不信我要我娘找人給你們點顔色瞧瞧?”
花佩玉笑着去攬他的肩,道:“那我和你賠罪好不好?昨日隻是情非得已,見你太讨喜了,想着直接把你帶回門派。”
攬着他的手指甲蓋鮮紅如血,花佩玉鬓角又夾了朵海棠,紅花卻叫他面容俊美中帶着妖異的攻擊性。謝雲舟真心實意道:“你旁邊的人是什麼名門正派我還信,你像是野狐狸成精了。”
“野狐狸成精”,用來形容合歡宗的确合适。花佩玉把謝雲舟往懷中一帶,笑道:“好,我是野狐狸精。你來養我?”
他摟着謝雲舟時,手不安分地從他脖頸凸起的脊線往下,壓着他寬松的紅絲綢袍子,順到他的臀溝,撩撥般打了個圈兒。
摸清楚了,沒有根骨修為,還是傻的,可以動手。花佩玉和嬴安那個假瞎子瞞着人傳了個眼神。
謝雲舟墊腳勾着花佩玉脖頸,用唇輕蹭他耳垂,道:“我養在家裡的狸奴,都是每天栓着繩兒的,等我閑着沒事,就把臉埋在它毛絨絨的肚皮上,你願意?”
“那你埋。”花佩玉輕輕捏着謝雲舟後頸,把人從人群帶遠了,帶到從洛城城東穿過的一條河邊,靠着石欄道,“在這兒,我抱着你,給你埋。”
他沒像宮懷清等人一樣,穿着束袖的勁裝,而是廣袖寬裾,抱謝雲舟時,把人一次性圈在裡頭。
謝雲舟覺得自己像是掉進了一片膩人的香裡,臉貼在薄紗上,聽見花佩玉笑時胸腔跳動,他掙紮不開,捶了下他的胸。
“不埋了,”謝雲舟扒開他的手,道,“不如我的貓。”
他的臉被熱意熏出一陣薄紅,卻冷着臉:“連我的貓一根手指頭也比不上,不軟和,你也沒它好看。”
“祖宗,你說得都對。”花佩玉問,“消氣了沒有?”
謝雲舟盯着他瞧,瞧到花佩玉臉上的笑都有些僵硬了。
他道:“沒有。”
說罷,謝雲舟身子往前一壓,伸手再推,花佩玉被他壓在了欄杆上,花佩玉問:“怎麼,要玩點别的?”
謝雲舟再弓腿一踢,把花佩玉送進了春日還沒有全然解凍的冰冷河水裡。
他扶着欄杆低頭,道:“現在消氣啦,野狐狸。”
修士肯定不怕被淹死,但花佩玉上來時,張揚紅色的外袍被水打濕了,緊貼在他身上,頗為狼狽。
謝雲舟盯着被打濕的绛紅色薄紗袍子勾勒出來的,男性精瘦的身體,在花佩玉用靈力催幹衣服後,道:“不行。換一套。”
他抱胸道:“都穿紅色,你搶我風頭了。”
花佩玉道:“沒帶别的衣服,要防着被我搶風頭,隻能你換。”
“你們不是修士嗎?不能移山填海就算了,怎麼連那種儲物的靈寶都沒有?”謝雲舟當真來了興趣,道,“果真是野狐狸成精,沒什麼大道和前途麼?”
“有是有的。”花佩玉道。
但先前剛被謝雲舟拿走。還往裡頭裝了具屍體。現在那枚玉戒還被謝雲舟毫無知覺地戴在手上呢。
謝雲舟抱胸道:“洛城我說了算。我還沒有消氣,你要賠罪,就不許與我穿一樣的顔色,沒有換的,那就給我脫了。”
燦金色光中,謝雲舟微微昂首,面容和花佩玉在雲山見到時無甚差别,隻是眼睛再圓些,肩臂再單薄一些,鬓邊一簇黑發,被風勾到了謝雲舟的唇側,顯得他唇有些俏皮的上翹。
比起之後的謝雲舟還有一股錦繡珠玉裡養出來的嬌勁兒。
少年驕矜,叫花佩玉目眩神迷。
他撥開自己衣領,做勢往下拉,道:“我當真脫了,帶回謝小公子逼良為娼的傳言傳出去,可不管我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