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綿綿腦海中,立即浮現出劉晟昀和她幾次接觸時候,劉晟昀的鬼樣子。
永遠欠揍的表情,難搞的表情。
他是有光,那未必是因為劉晟昀對莫綿綿有感情。
更可能是,這個劉晟昀,腦子太快了,心眼太多了,太能計算了。過于聰明的男人,眼睛一定是有光的,有魅力,但也靠不住。
他眼睛中的光,不是好光。
是挑釁的,欠揍的光。
莫綿綿一邊腦海中浮現出劉晟昀各種看他時候,那種滿眼放光,欠揍挑撥讨厭的樣子。一邊就有點走神,突然聽到媽媽高喊:“綿綿!”
莫綿綿突然驚醒,自己竟然車子跨線了,對面的車子不停的鳴笛加閃光。
莫綿綿猛地把車子拉回來,兩輛車子擦肩而過。
莫綿綿一腳急刹車,停在路上。
那輛車也停了,司機降下車玻璃,罵:“傻B,看路嗎!要死回家死去!你媽的。”
莫綿綿捂胸口,壓抑平靜心情,然後把車玻璃降下來,回頭看。
那個司機是個三十多歲的屌絲男,圓腦袋帶個黑框眼鏡,看着平平淡淡,沒任何魅力,
司機看到探出頭的是個女司機,眨了眨眼睛,似乎在和車裡的人說:“是個女司機。怪不得。”
然後那輛車子車玻璃升上去,車子開走了。
莫綿綿感覺很窩火。
劉晟昀,竟然讓自己,這麼走神。
莫綿綿媽媽:“姑娘,你沒事吧?現在外面的人都兇。對方嘴那麼髒,你就應該趕快走。要不然讓人發現你是女孩,更欺負你,你怎麼辦?我們就是兩個女人。女人一個人的時候,還是要小心點。”
女人一個人的時候,要小心點……
自己以後,就是一個女人了。
莫綿綿:“沒事。不至于,媽。”
莫綿綿的話,似乎是在回答媽媽的問題,也似乎是在說給自己聽,她又說道:“就算真的是我一個人,獨自面對,任何困難。我們女人,也沒有過不去的事情。”
莫綿綿再次開動車子,開走了。
接下來幾日,莫綿綿再去尋找願意接她案子的律所。可沒有任何一家覺得莫綿綿有翻身的機會。都不願意接。
莫綿綿焦頭爛額。
莫綿綿抱着最後一點希望,又去找了一家律所。是她上學時候的師哥父親開的。
師哥的父親直接告訴莫綿綿:“你這個官司,赢不了。你要非要和我簽,我可以給你簽無風險代理,我不管你輸赢,收固定費用。其實說白來,就是騙你點律師費。對你一點用也沒有。”
莫綿綿:“我隻簽風險代理。不赢官司,一分錢都拿不到。”
師哥的父親:“要不然這樣,你和你老公談,還是庭外和解,要他少要一部分錢,這個可以。比如三億降到兩億五千萬。你要同意這個方案,我可以動用我在律師界的資源,給你老公施加壓力。他畢竟也是行内的嗎。然後我隻收你案值的百分之十,也就是兩千五百萬,這樣你可以省兩千五百萬,從經濟角度來說,是你最佳的選擇。怎麼樣?”
莫綿綿:“我一分都不給他。”
師哥的父親:“你要是非要這麼堅持,那我幫不了你了。”
莫綿綿沉默了幾秒,說:“謝謝叔叔,那我再想辦法。打擾了。”
莫綿綿起身,莫綿綿的師哥也起身:“我送你吧,綿綿。”
莫綿綿:“我自己走吧。”
莫綿綿對師哥微笑,然後轉身出去。
突然師哥的父親在她身後說話:“綿綿,你找别人也沒用。我是這行最資深的了。我都辦不了,别人,都不可能有辦法,除非……”
莫綿綿心髒一跳。
師哥的父親,這是話裡有話。
莫綿綿:“叔叔,除非什麼?”
師哥的父親說:“你去問過,我們上海最好的離婚律師,劉晟昀嗎?”
莫綿綿眼角一跳:“他?”
師哥的父親點頭:“是。全上海,我打官司,合法範圍内的,我沒輸過。但有些合法範圍内,我也一定會輸的官司,這個劉晟昀,有時候,卻可能赢。”
莫綿綿:“合法範圍内,您也一定會輸的官司,他怎麼就能赢?”
師哥和師哥的父親互相看了一眼,彼此頗有深意的,一起笑了起來。
師哥:“綿綿,離婚案,如果走上法庭,那最後的判決,肯定是按照法條來。可在走上法庭之前,博弈的手段,那可多了。如果離婚律師,不那麼守規矩,他有時候,就能在開庭前,就把案子整個掀翻。”
莫綿綿:“劉晟昀,有這個本事?”
師哥的父親:“要不然,我怎麼隻是一個優秀的離婚律師,劉晟昀那麼年輕,卻是上海灘公認的第一離婚律師呢?”
莫綿綿:“您是在暗示,他不擇手段嗎?”
師哥的父親:“不用暗示。就是這麼回事。你找他問問,也許他有辦法,能幫到你。”
莫綿綿:“叔叔,您的意思,是我可以去找這個劉晟昀問問,他有辦法嗎?”
師哥的父親:“不。綿綿,正相反。你剛才說你的離婚案,劉晟昀也有參與進來,對吧?”
莫綿綿:“他的那個下屬,就是我……我老公的……男友……”
莫綿綿說到這裡,突然忍不住,苦澀的撲哧笑了。
師哥也立即忍不住笑了。但他覺得這樣不妥。
這件事情并不可笑,而是,對莫綿綿,極為痛苦。
師哥立即忍住笑。
師哥的父親沒有笑,滿臉嚴肅的說:“你還說,劉晟昀這一段時間,有意無意,不小心,幫了你好多的忙,是嗎?”
莫綿綿點頭。
師哥的父親:“綿綿,我是怕你,已經被劉晟昀盯上。”
莫綿綿眼睛立即睜大。
師哥的父親:“或者準确的說,是他,盯上了你的錢。所以他,有意無意的,總是誤打誤撞,幫到你。其實,都是他的布局。你要小心。”
師哥:“綿綿,他吃人不吐骨頭。我們正常的離婚律師,是幫一邊,打一邊。他經常是,兩邊都被他吃掉。你現在孤立無援,更要小心。”
莫綿綿:“這樣?那他坑害别人,别人吃虧了,能忍嗎?”
師哥的父親和師哥一起笑。
師哥的父親:“他背景不簡單。不是我們惹得起的階層。比如你現在要問我,我怕不怕和他打官司,我給你的答案……”
莫綿綿:“您不會也怕他吧?”
師哥的父親:“是。如果對手是他,我會立即放棄。”
劉晟昀,上海第一離婚律師,原來是這樣的。
莫綿綿:“我知道了。謝謝叔叔,謝謝師哥,謝謝……你們的提醒。”
師哥:“爸。要不然,綿綿我們不要真的代理了。但綿綿遇到情況,你都幫她出出主意。”
師哥的父親:“也行。綿綿。你要不介意的話,有問題,你随時給我們打電話。”
莫綿綿:“……謝謝叔叔。謝謝師哥。”
師哥的父親,聽到莫綿綿的表态,卻仍然再次緊繃着面孔,對莫綿綿說:“一定要小心。”
莫綿綿從師哥父親的律所出來,感覺自己血糖有點低。
她這才想起來,她中午,沒有吃東西。
她在樓下咖啡廳點了一杯咖啡,要了一個小蛋糕,找了個角落,坐下。
吃了兩口蛋糕,莫綿綿品嘗到甜絲絲的滋味,同時感覺自己的眩暈感,好了一些。
自己最近,太疲憊了。
甚至連食欲都沒有。
精神壓力好大。
她感覺沒那麼眩暈了,看着隻吃了兩口的蛋糕,突然就不想吃了。
這是輕度厭食症的症狀。
她立即想起,她前幾天,去劉晟昀律所的時候,那時候,她還很有食欲的,非要吃劉晟昀的“霸王餐”。
可現在,她發現自己前夫顧振宇的真面目後,她才發現,食欲,完全不是生活中精神打擊的對手。
她想強迫自己都吃下去。
想找回那個本來食欲特别旺盛的莫綿綿。
已經沒有□□了,再沒有食欲,還有什麼人生樂趣。
可她又盛了一小勺蛋糕,剛拿起來,就發現,她一點一點,也不想碰。
她竟然嘴裡,胃裡,有油膩的飽脹感。
她把勺子放下了。
沮喪。
她決定,在這裡坐一會,然後最後,就算是給她自己定的任務,她一定要把這個蛋糕,都吃掉。
她把小勺放下,剛放下,莫綿綿的手機就響了。
莫綿綿拿起手機,看來電人,是……顧振宇。
莫綿綿立即條件反射的,一陣惡心反胃。
她深吸一口氣,還是把手機拿了起來。
莫綿綿按了接聽鍵:“幹什麼?”
顧振宇:“綿綿,好歹我們也是一個多月夫妻。就算是無性婚姻,也有點感情不是。怎麼和我說話,這麼冷淡?”
莫綿綿:“你少廢話。有什麼屁,你就快放!”
顧振宇:“哼。我通知你一下,法庭前幾天就受理我們的離婚案了。現在法庭要先進行調節。明天,你記得準時來參加。”
莫綿綿在前一天,已經接到了法庭的電話,說要擇日安排庭前調解。
沒想到這麼快就來了。
她的胃再次劇烈扭動。
惡心的感覺加重。
莫綿綿:“就這件事?”
顧振宇:“就這件事。綿綿,我們明天……”
莫綿綿不等顧振宇說完話,直接按了挂斷鍵。
然後她,深吸一口氣,強壓自己極度惡心的感覺。
這樣莫綿綿忍耐了好一會,終于感覺好一些了。
然後她,突然感覺極度沮喪,低頭,眼淚掉落出來。
第二天,上午八點半,莫綿綿去了靜安區初級法院,去參加調解。
她其實,不知道該怎麼應對。
顧振宇現在威脅的是,要告莫綿綿離婚時候隐匿财産,是刑事罪。
不隻是錢的問題。
她打定主意,今天,是調解的第一天,先看看顧振宇手裡有多少牌能打。
然後她再去咨詢一下師哥的父親,付費那種,不能白占别人便宜,看看能不能想到應對之道。
她已經有預感,最好的結果,可能也要白讓顧振宇,拿走兩億以上。
這個王八蛋!
莫綿綿一想到這裡,就混身發抖,惡心的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