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一下子降入冰點,狹長的走廊裡,隻能聽見三人交錯的呼吸聲。
少頃,娜娜開口打破僵局,說:“三十,你再多要,可就要魚死網破了”
陳敬磊想了想。
三十塊确實比他預想的一箱要少很多,但是人不能太貪心,萬一桌子掀了誰都沒錢拿。
他退一步,手松開車子,說:“好”
二次達成合作共識的三人,加快腳步往甲闆方向走着。
一路雖然心提在嗓子眼,遇見人先要強壯鎮定,但是娜娜的清潔推車,阿嶽的髒兮兮,陳敬磊一臉打手樣,很好地掩護了他們。
幾人順利來到船尾。
娜娜的人早就等在船尾,兩個高大魁梧的男人蹭蹭蹭順着纜繩爬上來,合力把小木箱子挂在滑索上。
小木箱子看着體積小,卻是真的重。
隻見小木箱子以一個極慢的加速度,刷,慢悠悠滑下去。
刷刷刷,好一會兒,一車的小木箱子全部滑了下去。
娜娜往下看了看,用陳敬磊聽不懂的語言交代了兩個男人幾句。倆男人聽完,蹭蹭蹭,又順着纜繩爬下去。
阿嶽踢踢陳敬磊,說:“走,第二批”
走了幾步,她偏頭,溜溜圓的眼睛瞧陳敬磊,問:“你的船呢?”
陳敬磊留了個心眼,說:“東西給我,咱們江湖再見,别的,你不說我不問,同樣的,我不說你也甭問”
阿嶽嫌棄得很:“呦呦呦,你都上了船,還搞這套”
陳敬磊沒搭理她。
現在的阿嶽,在陳敬磊眼中,就是一個小型恐怖生物。多聊一句,就多一分危險。
三人順利地回到地下二層。
娜娜打頭陣,先一步推車進雜物間。
陳敬磊正以為要像上一次那樣,靠着門框,聽阿嶽逼逼叨叨。
遽然,娜娜嚴肅的聲音從裡面傳來:“你們,覺不覺得,這裡好像跟剛才不一樣了?”
聞言,陳敬磊和阿嶽走進屋,左瞧瞧,右看看。
?哪不一樣?
這明明沒區别啊?
娜娜罕見地收起笑容,指着地上的東西,問:“幺妹,它,剛才不是在左邊嗎?”
陳敬磊這一刻猝而想起肖祈來。肖祈有個本事,一直令他歎為觀止——甭管是什麼,隻要看一眼,肖祈能夠清晰地記住。
風馳雲走的四驅車的車牌,擦肩而過的陌生人的長相衣着,甚至隻經一次手的全外文的文件。
隻要肖祈清晰的看到了,那他就能一點不差地印在腦子裡。
這本事陳敬磊怎麼學都沒學來。
但是,肖祈有個陳敬磊覺得是毛病的地方——肖祈很死闆。
白紙黑字寫着從甲走到戊,那就必須是從甲走到戊。任何人,任何事,任何東西,不要妄想能改變他,不要說從其他路線走更快,也不要說另外的方式更省力。
認定的事,天王老子來了都得按照原計劃走。
往往,陳敬磊和肖祈雖然選擇不同,但都能做成自己想做的事。
再加上,肖祈又是陳敬磊在這個世界最信任的兩個人之一。
基于種種,陳敬磊一直都對于擁有“過目不忘”技能的人,不設防。
此刻,他突然意識到,娜娜,一個他的敵人,一個殺人如麻的冷血怪物,很可能是他人生中第二個碰到的“記憶力超群者”。
腦中瞬間拉響警報。
正在此時,溘然,走廊裡響起喧嘩聲。
陳敬磊立刻藏在門口,仔細聽。
“我操!金子!快來快來!這裡有金子!!”
“真的嗎?”
“媽的!是真的,快來快來”
“欸你聽說了嗎,船上好像死人了”
“誰死了?”
“不知道呢,據說一層的地上全是血”
“還有啊還有啊,說是,門上用血寫的【於】字”
“哪個【於】?不會是…”
陳敬磊與阿嶽對望一眼。
阿嶽唰地竄出去。
陳敬磊緊随其後。
二人趕到了聲音來源處。
陳敬磊猛地僵住,呼吸凝滞,腎上腺激素飙升。
隻見,剛剛還什麼都沒有的地毯上,赫然,散落了一地金條,一個空空的小木箱子被丢在一旁。
有一個人,一直潛伏在他們周圍,一直盯着他們的一舉一動,一直對他們的行徑了如指掌。
在他們去船尾再回來的極短時間裡,把一箱金條搬走,撒在了地毯上,引來了哄搶的服務員。
這個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