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紙一頁一頁翻過去,裴清唇角的笑越揚越深,他的字裡行間都在訴說着他獨有的那股霸道的思念。
他說他每日都在想她,想的心都疼了……
他問她在醫館時有沒有時時刻刻念着他?
他說想抱她,想親她,想她的味道……
最後那張,他問她包袱裡那件小衣如何穿……
這張的筆迹最重,筆鋒間透着淩亂,可見寫信之人當時的氣息并不平穩。
小衣啊……
裴清捧着信向後躺倒在榻上,兀自笑了起來。
嚴格意義上來說那并不是傳統意義上的小衣,而是一套比基尼。
出征前那次他欺負她,說要拿一件她的小衣走,她捉弄心起,便做了一套非常性感的比基尼,放到包袱裡給他帶去了。
果然,古代大直男沒見過,還在這種傳一封信極不易的情況下寫了一張紙的内容,“充滿想象”的問她:
“哪件是上面,哪件是下面?”
“那麼少的布料,裹得住你那處?”
後面又加了一句:“老子覺得定是裹不住,老子一掌握得住你,而它沒老子手掌寬。”
裴清看得面紅耳赤,腦子裡好像出現他那雙骨節分明的大掌拿着那兩片薄薄的布料在比劃,丈量……
胸口莫名一熱,好像感受到了他粗重的吐氣聲,如電流般滋滋滑過。
她“噌”的一下坐起來,一把将信蓋到榻上,手上不停扇風來緩解臉上的燥意。
讨厭鬼,怎麼這麼霸道,連寫封信都好像真的來到了她身邊欺負她了一樣……
扭扭捏捏了片刻,她又将信拿了起來,撲在榻上打着滾的看了一遍又一遍,像傻了似的咧着嘴直笑。
好想這個讨厭鬼啊……好想好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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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役勝利之後,未作停頓,魏飙率領大軍乘勝追擊,一鼓作氣直攻城門,朝廷無力支援,徒留敗軍作支撐,不出數日,魏家軍一舉攻破城門,成功奪取平城!
北上的号角吹響,宣統帝大受刺激,整日躲在寝殿不敢出門,連早朝都不上,直說有人要刺殺他。抽調回所有兵力固守皇城,無暇再管其他城池。
北部亂作一團,百姓苦不堪言。
魏飙決定即刻北上,以平城為據點,逐次盤踞整個北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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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逐日炎熱漸入盛夏,裴清的腿也好了起來。
與此同時,在甘城種植的第一批草藥大獲成功,而她爹也從飛飙寨運來了大批的草藥。
相對于甘城的這批,在飛飙寨山上種植的就是一些更加珍貴稀缺的藥材,特殊的地理環境也決定了其療效更好,能夠治療更多的疑難雜症。
這些藥材裴清将其中的一部分留作飙清堂備用,而剩下的則準備全部補給到前線。
但是北部現在很亂,災民四起,盜匪流竄,若是直接運送過去很可能路上就會被哄搶。由此裴清決定隻送到禦河邊上,再由魏飙派人來接應,這樣才最為穩妥。
她已書了密信過去,等待他的回複。
說起來這是自他上次寫來信後,她第一次回信。
不過密信小小的字條也隻能簡單的寫幾個字說明重要情況,别的她什麼都未寫,也不知道那讨厭鬼收到後會不會生氣。
……
腿好了之後,裴清愈發忙碌起來,偶爾她也會接一兩台手術,但大部分都是有難産症狀需要剖腹産手術的孕婦,剩下的一些她都盡量不使用系統。
而最近她比較關注的是,看起來頗為奇奇怪怪的崔秀蔓。她總是悄悄一個人出去,一走大半天,問了隻說是去出診,可也并沒有聽說有人家來請大夫。
裴清本是不願幹涉他人私事的,可是崔秀蔓也相當于她的病人兼徒弟,而且還對魏飙有恩。
一個涉世未深的小姑娘總是無緣無故一消失就是大半天,裴清有些擔憂。
這一日,臨近黃昏,醫館即将打烊,崔秀蔓再次狀若出診的樣子拎着藥箱要出門,這次裴清叫住了她。
“秀蔓,這麼晚了,你要去哪?”
聽到問話,崔秀蔓身子猛然一僵,她停在原地,整個人突然開始發起抖來。
“出,出診……”說出口的話結結巴巴,低着頭不敢看人。
裴清頓了頓,問道:“去誰家,住在何處?可派人或送帖子到醫館來請?”
“我,我……”
崔秀蔓嗫喏半天未說出一句完整的話,裴清看着她緊張的模樣,意識到她很有可能是在撒謊,但卻不知是為何。
擔心少女是受到欺負不敢說,裴清上前拉住她的手坐到椅子上,将藥箱放了回去。
“秀蔓,不要怕,天色已晚,若非急診,我們可以拒接,首先要保護自己的安全對不對?”
“而且往後若是無人來請也無拜帖,隻捎了個信來的,你隻記下即可,不必獨自前往,知道了嗎?”
崔秀蔓不知道有沒有在聽,隻看着門口的方向,好像要趕什麼急事一樣。
裴清看着她,抿了抿唇,道:“秀蔓若真有急事需要出門,我便派人送你過去……”
哪知崔秀蔓聽到此話卻突然像受了什麼刺激似的猛烈的抖了起來,她“砰”的甩開裴清的手,極速的搖頭:“不!不要!不要派人跟着我!我不去了……不去了!”
裴清不解對方激烈的反應,剛想再問幾句,方氏突然從門外走了進來,打斷了兩人的談話。
“這…是怎麼了?”
方氏放下食盒,先是眯着眼狠狠瞪了一眼崔秀蔓,又轉頭和藹的看向裴清。
“清兒姑娘快别理她,這丫頭就是跟着你學醫術學上瘾了,逮着人就想給人家瞧病,一天到晚往外面跑……”
“沒啥事,别管她了。瞧瞧,我給你們帶了飯,先吃飯吧?”
方氏既如此說,裴清也沒有多說什麼,隻道:“謝謝嬸娘。”
“嗳,清兒姑娘客氣了。”
……
吃飯期間,崔秀蔓低着頭一言不發,隻時不時看門口一眼,滿臉害怕。
方氏瞥過去,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就知道這死丫頭和那野男人還沒有斷,這麼久了連個不入流的野男人都解決不了,處處被人家拿捏,還當着這裴清的面就想出去幽會,真是膽大包天!被抓住了把柄,還如何登得了貴位?
不能再拖了,起碼先得有個名分。
方氏擡頭看了一眼對面邊看醫書邊吃飯一臉娴靜的女子,突然開口道:“清兒姑娘,你這平日一邊照料阿飙,一邊照看醫館,挺累的吧?”
裴清筷子一頓,想了想,魏飙似乎并不用她照顧?反而他照顧她更多些,便笑着道:“不累。”
說罷便又低頭繼續看書吃飯。
方氏一噎,吊梢眼微轉:“秀蔓跟着你學了這麼久的規矩,也該是個會疼人的了……”
“如今這丫頭已快十六……嬸娘也沒本事為她尋摸個好人家,要是不貼心的,隻怕後半輩子受苦受累……”
“若是……若是能跟着自家人,才是最穩妥,最稱心的……”
方氏一邊說一邊觀察着對面人的反應。
裴清聽了這一番話,眨了眨眼睛,消化了半晌這才道:“嬸娘……可是想為秀蔓相看人家?”
方氏聞言高興起來,隻當裴清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正是!”
“那,秀蔓願意嗎?”
“她有什麼不願意,女子到頭來怎麼着不是嫁人?先跟在身邊伺候也行,姐妹之間也可有個照應不是?”
裴清咬了咬筷子,側頭看了眼崔秀蔓,見對方沒有抗拒之意,她想了想,似乎明白了什麼,擡起頭笑着問道:“秀蔓可是看中了營中的哪個兄弟?”
忙不過來的時候兄弟們經常會來醫館幫忙,擡頭不見低頭見的說不定還真就有一見鐘情的。
“營中兄弟?!”而方氏的臉色卻兀的一變,嗓音拔高,尖利刺耳。
裴清被吓了一跳:“怎麼了嬸娘?”
“怎麼了?清兒姑娘說的這叫什麼話!”
“趁着阿飙不在,你便想将我的女兒打發給營中那些當兵的?”
她真是錯看了這個裴清,被魏家父子二人寵得如此不知好歹!竟要把她女兒嫁給那些五大三粗的窮兵?
呸!
蛇蠍心腸,不就是怕秀蔓分了她的寵?
原本以為是個好相與的,哪知心機竟是如此沉重!一個小小的醫女而已,真要野心勃勃的獨寵不成?
裴清見方氏臉色突然變得難看,她趕忙站了起來,上前問道:“嬸娘您沒事吧?可是身子不舒服?”
方氏“啪”的一聲将筷子拍在桌上,一把推開裴清伸過來的手,冷哼道:“不敢當。”
“清兒姑娘不必如此,我崔家也不是搖尾乞憐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