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智波斑眯着眼睛打量麻倉葉王的功夫,後者朝宇智波神奈的方向稍微側了側腦袋,象征性地舉起一隻手,光明正大做出一副和宇智波神奈說悄悄話的架勢來。
“果然是同一個人呢。”
麻倉葉王故意壓低了聲音,可被刻意壓低後的聲音也不小,根本逃不過宇智波斑的聽覺。
宇智波斑:“……”
這個人怎麼回事,是笨蛋嗎?
眼角的餘光劃過來,夕陽金紅的餘晖滾落下去的時候,将眼尾渲染的豔麗。
“他肯定在心裡罵我是個笨蛋。”麻倉葉王笑眯眯地說,末了還不忘點評,“比我認識的斑先生年紀小些,掩蓋情緒的功底也沒有斑先生老道。”
人的性格會随着年齡段的變化産生微妙的差異,但腦回路總歸是大差不差的。
“性子也更加耿直點。”宇智波神奈非常贊同地點頭,“畢竟都是伯父。”
宇智波斑:“……”
宇智波斑的拳頭硬了,就沒見過這麼光明正大蛐蛐人的。
“那這段時間就打擾了。”
麻倉葉王露出禮貌性的微笑來,像是春日山野落入山澗的櫻花。
宇智波斑的嘴唇不自覺地抿了起來,怪異的感覺悄無聲息地在心中泛濫開來,說不上糟糕也談不上是舒服,隻是不那麼習慣。
宇智波神奈見他不說話,手就往籃子裡摸,摸出了一隻紅彤彤的番茄來,一本正經地提議。
“晚上吃番茄炒蛋?”
宇智波斑:“……随你高興。”
這飯是在他家吃沒跑了。
被麻倉葉王拎了一路的菜籃子被宇智波神奈端走了,留下兩手空空的麻倉葉王和宇智波斑面對面地站在大門口大眼瞪小眼。
宇智波斑眯了眯眼睛,如果說宇智波神奈的到來是因為千手柱間的意外,那麼這個家夥為什麼能如此輕易地出現在這裡?
眼瞧着宇智波斑的目光越發疑慮,麻倉葉王臉上的笑容不變,不徐不疾地開口,“有沒有可能整件事情從頭到尾都是因我而起的?”
“什麼意思?”
宇智波斑單刀直入,一副要把事情弄清楚的架勢,連帶着氣勢也跟着鋒芒畢露。
宇智波斑做事一向講求計劃和效率,能用拳頭解決的事情從來不花費在打口水仗的時間上,再加上本人脾氣還帶點暴躁的成分,乍一看,和麻倉葉王這種悠哉悠哉的家夥完全是兩種極端。
宇智波神奈的伯父因為宇智波神奈奇異地和他有了交集後,兩個人又變成了能坐在一起好好喝茶的奇妙關系。
約莫是宇智波神奈的伯父比宇智波斑年長的同時,豐富的人生閱曆和經驗讓他多了幾分耐心,當然,也可能因為宇智波神奈也是這樣悠哉悠哉的性子。
“我們先把晚飯吃了再說?”麻倉葉王十分認真地提議,那副一本正經地說不正經的事情的模樣和宇智波神奈多有相似,“我剛好有點餓了。”
宇智波斑的拳頭瞬間梆硬,如果不是礙于宇智波神奈的面子,沙包大的拳頭已經砸到對方臉上去了。
……
認真說起來的話,更像是麻倉家内部的鬥争,簡稱内鬥。
麻倉家現任的主家家主麻倉葉,是麻倉葉王此世的雙胞胎弟弟,追溯血緣,也是千年前的麻倉葉王的子孫。
有點神經病和不着調的展開說明,造成如此混亂的倫理關系的罪魁禍首卻一臉風輕雲淡,手裡還捏着一盞清酒。
“好多年前的事情了吧。”麻倉葉王說,“總之我也挺意外的。”
“千年前還在京都的時候,當時的麻倉家各部可是全票通過圍剿我的方案。”麻倉葉王說。
宇智波斑:“……”
宇智波斑不知道這貨具體是什麼來曆,但據說這貨就是當初的麻倉家家主,因為某些事情還有自身的理念問題,站在了全人類的對立面。
是的,不是一族或者一國的對立面,而是整個人類的對立面。
麻倉葉王瘋魔後,麻倉家迅速推舉出了新的家主,舉全族之力,聯合平安京的術師,付出了慘痛的代價才成功将其誅殺在朱雀門前。
此後受到重創的麻倉家便遷徙到了出雲,曾經麻倉葉王待過的地方,為了鎮壓詛咒和妖怪在鬼門方位修築起來的神社最後被成了供奉他自己的神社。
但在前往出雲前,其中一支族人從麻倉家分離了出去。
“很奇怪是嗎。”麻倉葉王眼睫半垂下來,笑容淺淺,聲音也是溫溫和和的,“人類就是那麼奇怪的存在,一面聯合族人誅殺我,一面在我死後因為無法接受自身造就了我的死亡譴責自己。”
那份對麻倉葉王揮刀的強烈懊悔扭曲成了使死去的麻倉葉王重新返回人世的執念,附着在每一代子孫身上。
兩支族人因為各自祖先理念的相駁背道而馳,後代也跟着揮刀相向。
比起如今的本家,那支族人的力量弱小得像是随時都有可能熄滅的燭火,于是他們在通靈人大戰裡收集來了麻倉好的遺物,妄圖通過這樣得到通靈王壓倒性的靈力壓制本家。
——那份執念也從「使麻倉葉王重返人世」到「成為麻倉葉王重返于世」。
宇智波神奈揪揪麻倉葉王的頭發,一本正經地告訴他,“你好像變成了奇怪的東西。”
麻倉葉王:“身為五條和禅院共同的祖先,你也差不多。”
宇智波斑:“……”
可拉到吧,你倆半斤八兩。
那支族人自稱是麻倉葉王的直系子孫。
麻倉葉王:“其實是我本家兄長的兒子的直系子孫。”
宇智波神奈:“我怎麼不知道你還有兄長?”
“一千年前你除了吃基本上沒關注過别的東西。”麻倉葉王非常好脾氣地吐槽她,“如果不是事情鬧得太大,我也快忘記這回事情了。”
宇智波斑:“……”
事情得追溯到麻倉葉王的父親和母親麻之葉那一代。
平安時代的忌諱十分繁重,涉及到死亡的事情,連說出口都成為一種罪過,更别提天生擁有和鬼交流的能力的麻之葉。
那個年代上層階級的人們普遍将名譽和仕途視作生命和尊嚴,為了不影響父親的仕途和名譽,麻之葉選擇帶着孩子隐居在無人問津的村子裡。
平安時代盛行訪妻婚,一個男人可能同時有多個妻子,别說是尋常的官家公卿,連天皇的後宮都亂得五花八門,麻倉葉王的父親也不可能隻有麻倉葉王一個子嗣。
他的那位兄長是父親正妻的孩子。
說起那位素未謀面的父親,麻倉葉王的表情自始至終都是淡淡的,既沒有露出類似對麻之葉的依賴和思念,也沒有露出任何子女對素未謀面的父親的向往。
——他的骨和血是母親給的,姓氏也是承自母親,根本沒有必要記挂那個從來沒有出現過的父親。
疫病橫行的年代,人們活不過三十歲是常見的事情,麻倉葉王返回平安京的時候,他的父親已經病逝了很久,本就沒落的家族越發頹喪,那個時候的麻倉家家主是麻倉葉王那位同父異母的兄長。
成為大陰陽師後,出于對死去的母親的留念,麻倉葉王抽空上門拜訪過一次,荒涼凋敝的宅邸,衣着簡陋的人們,還有病重的家主。
如果那個情況繼續維持下去,想必用不了多久,家族貴族的身份就會被朝廷褫奪,家族所有人都會被貶為庶民。
大陰陽師的到來就像是湧入幹涸土地的泉水,父親的家族姓氏更名為麻倉,歸屬于大陰陽師麾下,奉麻倉葉王為家主,家族裡的孩子由陰陽寮接手。
出于善良的本意,他将兄長的孩子送到了陰陽寮,那段時間對那個孩子關注得頗多,小孩子的年歲差不多後,基本上再也沒有幹涉。
“你記不記得,進陰陽寮的第一天,有人給了你一包糖。”麻倉葉王輕聲開口。
好像的确有那麼回事兒。
平安時代的糖是珍貴的東西,它們被好好地裹在一張柔軟的手帕裡。
對方聽說她要到陰陽寮上任,特地抽空來送賀禮。
那孩子對麻倉葉王十分敬重,因此對麻倉奈奈格外關照,連她逃課這種事情都會想盡辦法幫她遮掩。
麻倉葉王被誅殺後,誅殺親人的懊悔與痛苦便籠罩在那孩子的心頭,于是帶領自己的家人留在了平安京,一直以麻倉葉王的直系子孫自稱。
京都這一代的麻倉家家主麻倉葉虛因為執念過重,被人誤導後,順理成章地派出自己的一雙兒女襲擊本家。
至于為什麼要大張旗鼓地誤導京都的麻倉家去襲擊本家。
——多半是沖着麻倉葉王本人去的。
來了來了,這一天它終于來了。
饒是宇智波神奈也忍不住心情激動起來。
于是宇智波神奈清了清嗓子,整理了一下面部表情,一本正經對麻倉葉王說出了一千年前他經常對她說的話來。
“你又在外面惹事啦?快跟我說說是什麼事情?”
麻倉葉王:“……”
這就把你樂的。
好歹是個通靈王,在兩個世界中間構建通道自由通行倒也不是什麼難事,常年往來兩個世界的頻率太高,誤導京都麻倉家的人能力似乎也涉及到了空間和時間,循着痕迹找到了那條通道,剛想要順藤摸瓜過去抓麻倉葉王小辮子的時候,就被當事人逮到丢了回去。
“小孩子好奇心太重。”麻倉葉王笑眯眯地開口,“雖然我警告過他了,但多半不會是最後一次。”
這年頭一個個的,都不把神當回事情。
對方跑得太匆忙,誤打誤撞在其他世界架起了橋梁,雖然已經及時關上了,可同個世界相似的靈魂容易引起共振,再者就是彼此吸引,再往下就是混亂肉||體和靈魂原本的位置。
越是強大的靈魂,越是容易引起共振,麻倉葉王習慣性地将出口設置在木葉,宇智波斑恰好不在村子裡,通道打開的順利,兩個世界的靈魂順理成章地産生了共振。
“現在想想,兩個柱間先生的靈魂産生共振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麻倉葉王摸了摸下巴,一本正經地開口。
距離通道越近,越容易通道另一邊的自己的靈魂産生共振,越強大的靈魂越容易産生共振,千手柱間之間的靈魂産生共振似乎是很容易被理解的事情。
宇智波斑:“……”
聽着好像真的是那麼回事。
個錘子啊!合着就是你小子折騰出來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