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沒有「靈視」,她與宿傩認識了一千年,想不察覺出這人最近跟抽風了似的躁動起來都難,動不動就跑出來言語挑釁。
狐狸想了又想,到底還是沒多問。
“馬上要到木葉了。”宇智波神奈說。
“木葉?”
“姑且算是人類的村子。”宇智波神奈盤腿坐在地上,手臂撐在大腿上,掌心托着腮,“去或留随便你。”
九喇嘛趴在地上沒動,隻是用眼睛看着她,一時半會兒摸不透這個人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
“那你抓我過來到底是為什麼?”九喇嘛問。
“因為深夜寂寞。”宇智波神奈一本正經地回答他,“我需要溫暖的毛絨絨。”
九喇嘛:“……”
然而溫暖的毛絨絨九喇嘛不想理會這個人。
狐狸被她氣得不輕,轉頭氣呼呼地紮進了灌木叢裡,大有一輩子跟她老死不相往來的架勢。
“我以為,你會留住他。”宇智波斑的聲音在背後想起。
“他會回來找你的。”宇智波神奈說,“過不了多久。”
“到時候就要勞煩你在他身上多費點心。”宇智波神奈的語氣不知道什麼時候平靜下來,仿佛不曾起過波瀾的湖水,“尾獸的誕生雖然不在自然規律之内,但已經是既定的存在。”
“來都來了。”這人的語氣轉而變得吊兒郎當,說到最後幹脆站沒站相,兩手插兜,仿佛街溜子,“還是個溫暖的毛絨絨。”
宇智波斑莫名覺得後面那一句才是重點。
宇智波斑和千手柱間做的事情太過紮眼,木葉已經是衆矢之的,不甘屈居于木葉之下的村子勢必會尋求更大的力量來對抗木葉,一切能被利用的人和事情都會被利用起來,首當其沖就是擁有龐大查克拉的尾獸。
宇智波斑停頓了一下,突然明白了什麼東西,而後開口,“你要我引導那畜生麼?”
“不可以嗎?”宇智波神奈笑眯眯地開口,“你們都需要彼此的力量。”
“況且強行留住沒意思。”宇智波神奈托着腮,看着九喇嘛離開的方向,語氣暧昧缱绻。
宇智波斑沒在繼續這個話題,而是瞥了一眼小姑娘手中疊好的外衣,難得主動開口問起了她的事情,“九尾說的,你身體裡的,是什麼東西?”
“我的老熟人。”宇智波神奈回答,“是我主動把他關進身體裡去的。”
“為什麼要這樣做?”
“原本關他的人玩不過他。”宇智波神奈回答得十分坦蕩,“他跑出來是遲早的事情,于是我把他從那孩子身體裡弄過來了。”
宇智波斑的眉梢蹙了起來。
“我不想他過得太舒坦。”宇智波神奈眯起眼睛,露出狡黠宛若狐狸似的笑容來,“我能活多久,我就要關他多久。”
層疊都枝葉堆疊在一起,将天空切碎,滲入的日光像是流動的金色河流,璀璨的河水順着直流蔓延開。
看起來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事情,宇智波神奈卻笑得毫不在意。
宇智波斑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的時候,卻猛地瞧見宇智波神奈面龐靠近眼尾的那塊皮膚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裂出一條縫隙。
縫隙越來越大,猩紅色的眼珠轉了出來,那條縫隙變成了一隻眼睛,眼睛底下又跟着開出一張嘴來。
臉上突然多出一隻眼睛和一張嘴巴,饒是青天白日也顯得格外驚悚。
那隻血紅色的眼睛眯了起來,那張嘴在說話的時候獠牙也跟着暴露出來,“你把我從小鬼身上弄過來就是為了這種無聊的原因。”
“蠢東西。”宿傩冷冷地開口,“一千年的時間都沒能讓你長大。”
“你我半斤八兩。”宇智波神奈嗤笑,“昨晚上被揍了一頓,今天就能特地跑出來,說明你真的很不爽。”
“我太了解你了。”宇智波神奈笑得猖狂,“宿傩。”
細膩的灰塵粒子在光帶裡起起落落,像是蹁跹的蝴蝶。
宿傩沒有再說話,回到生得領域前惡狠狠地瞪了宇智波神奈一眼,頗有點無能狂怒的意味來,宇智波神奈立馬感覺身心愉悅。
空氣再度安靜下來,隻剩下群鳥的啼鳴回蕩在上方的林子裡。
落在身上的目光一言難盡,宇智波神奈晃晃腳尖,眨巴眨巴眼睛看着宇智波斑,一本正經地告訴他,“别在意,他嘴巴欠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
宇智波斑:“……”
短短不過幾句的對話,包含都信息量有點多,宇智波斑一時間不知道從何說起。
——這根本就不是嘴巴欠的事情。
前半段路走得起起落落,後半段路倒是走得相對平靜,宇智波斑沒有再繼續問她的事情。
他明白,這段聯系不會維持太久,隻要千手柱間的事情解決,那麼所有的一切都會回到正軌。
就算知道全部的事情,對雙方都沒有什麼實際性的用處。
離别不過是近在咫尺的事情,既然如此就沒必要知道太多的事情,無論是對他自己,還是對宇智波神奈都好。
他需要用盡全力去克制自己的情感。
千手柱間明顯察覺到兩個人之前的氣氛有點不對勁,于是悄咪咪地湊到宇智波斑身邊,壓低聲音跟他說起了悄悄話。
“九尾呢?”
“走了。”宇智波斑的聲音冷漠。
“走哪了?”
“不知道。”
“……你和奈奈發生什麼事情了?”千手柱間想了想,終于是按捺不住内心好奇。
“沒有任何事情。”宇智波斑冷淡地開口,“很快就會結束的。”
——這隻是一場短暫的相遇。
态度理智,表現冷漠,宇智波斑覺得這是目前最合理的做法,但宇智波神奈就沒那麼淡定了。
貓本身就是我行我素的生物,說幹就幹,于是她逮着個機會就撲倒了宇智波斑背上,雙手繞着他的脖子不肯撒手,整張臉直接埋進了那頭炸毛裡。
宇智波斑的身體順理成章繃直了,活似被硬控在原地的大貓。
“……成何體統。”宇智波斑冷着一張臉,呵斥她,“快從我身上下來。”
“我不!”
宇智波神奈把臉從他的炸毛裡拔||出來,牙齒磨得咯吱咯吱響,無論是表情還是語氣都老兇了,活似一隻炸毛的貓咪。
“把我帶回家的是你,說不理我就不理我的人也是你。”雞掰貓磨牙。
宇智波斑:“……”
話是這麼說,但就這麼說出來,聽着好像有哪裡不對勁。
人活一分鐘,八卦六十秒,說到底,人類都是沒事幹便會淨往歪處想的生物,果不其然,此話一出,原本安安靜靜的營地裡瞬間洋溢起了八卦的氣氛,再加上這裡十之八九都是千手一族的忍者,那一道道看過來的目光更加的露骨,隐隐約約還透出大事不妙的意味來。
知道的人以為他倆在鬧什麼别扭,不知道的人以為他是什麼始亂終棄的負心漢。
瞬間被衆人注視的宇智波斑難得有了想逃避現實的念頭,“……回去再說……”
誰知道背上的雞掰貓根本就不買賬,藍汪汪的眼睛瞪得圓溜,“我不!”
宇智波斑:“……”
宇智波斑回頭就瞧見宇智波神奈那雙瞪得老圓的六眼,活似他要說個不,這隻雞掰貓下一秒就能嗷嗷大叫。
這不講理又嬌縱的處理方式,饒是宇智波斑一時半會兒也沒能反應過來。
——就像個蠻不講理的小孩兒。
于是作為一個穩重且靠譜的成年人,宇智波斑托着雞掰貓的胳肢窩,像是舉起一隻貓貓一樣把她舉在半空中,試圖跟她好好講道理,也防止她又往自己身上撲。
“……你要清楚。”開口的時候,宇智波斑突然覺得說話這件事情變得格外艱難,“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離别的痛苦近在咫尺,與其如此,還不如減少交集,如此一來痛苦就不會那麼深刻。
“我不管。”宇智波神奈虎着一張臉,晃了晃懸空的腳丫子,一副我不管我就要的架勢,“反正你要是不理我了,就是你的錯。”
宇智波斑:“……”
宇智波斑舉着雞掰貓,兩個人大眼瞪小眼了好一會兒,最後是男人破罐子破摔地把貓放下來。
宇智波神奈知道他妥協了,于是高興得圍着人繞了兩圈,最後停在他的面前,拉着那隻戴手套的手晃了好一會兒才罷手。
“真好啊,斑。”在不遠處吃瓜的千手柱間感慨萬千。
結果轉頭就被表情如喪考妣的堂哥吓了一跳。
“出現什麼問題了嗎?”
堂哥瞅瞅那邊不斷飄出幸福的小花花來的背景闆,“木遁使要飛到宇智波一族裡去了,我能高興起來嗎?”
千手柱間:“……”
千手柱間終于反應過來,合着怎麼跟對方解釋,都是解釋了個寂寞。
這會兒苦大仇深的人變成了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