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筵席上的事物消滅幹淨後,宇智波神奈放下手中的筷子,站起身來,越過匍匐在地的侍女,不徐不疾地邁開腳步走向大門。
從血腥的筵席裡逃出來的世子本能地往母親居住的院落裡跑去,像是受驚的雛鳥似的,急迫地想要躲進母親的羽翼下。
寝殿的香爐點燃了昂貴的熏香,無論如何也遮不住染血的衣料裹挾來的鐵鏽味。
“母親!母親!”
踏入寝殿後的世子難掩驚慌。
繼室夫人被兒子這慌忙無措的模樣吓得驚了,急忙從屏風後面走出來。
“出什麼事情了?”
她的兒子本該在筵席上!
“那個女人是……妖魔!”
世子抱住恐懼到疼痛的腦袋縮在角落裡,像是受了驚的鹌鹑似的。
“妖魔嗎?”妖魔帶笑的嗓音從屏風後面傳來,“真是讓人懷念的稱呼。”
“當真是大膽!”繼室夫人不自覺地捏緊手中的扇柄,怒斥突然闖進她寝殿裡的不速之客,“你可知這是大名的同胞兄弟?!”
“此舉是對大名莫大的不敬!”繼室夫人強行将心中的戰栗壓制下去。
“那老頭年紀一大把還有播種的能力麼?”
宇智波神奈掀開薄薄的帷幕,渡着步子走了出來,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她旁若無人地從繼室夫人的面前走過,掐着世子下巴把人拖了過來,差點給人掐斷氣。
“現在可不比以前了。”宇智波神奈眯了眯眼睛,唇角上揚,絲毫不掩飾其中的戲谑,眼中的光芒像是能刺破世間一切謊言的尖刀一樣,直直戳進人的心裡,“我多的是辦法驗證。”
“屆時,你的兒子還會是「大名的同胞兄弟」嗎?”
啪嗒一聲,繼室夫人手中的折扇摔了下來,曳地的長袍堆疊在地闆上,像是含苞的花朵。
宇智波神奈瞥了這個美貌的女人一眼,蓦地松開了手。
熏香的氣味從香爐裡飄出來,從束縛裡逃脫出來的世子劇烈的咳嗽聲在寝殿裡斷斷續續地響起。
“為什麼……”跌坐在地上的繼室夫人顫抖着嘴唇,聲音斷斷續續。
“你想要你的兒子執掌權柄,不惜把木葉和雲隐忍者卷進來。”宇智波神奈連眼皮都沒擡一下,“這本來就是一場賭博,賭輸了很正常。”
哪有這麼多為什麼?
“不應該是這樣的!”心理的防禦被摧毀的繼室夫人突然拔高了聲音,瞪大的眼睛快要噴出火來,“忍者不是工具嗎?工具殺人不是很正常的嗎?!”
具備了一定得政治經濟獨立性的木葉不是好的工具,勢必會威脅到她兒子未來統治這個國家,所以必須打壓,當然,如果能抹除掉就最好了。
除掉了遠在雷之國的先夫人的兒子,抹去了威脅還順手打擊了木葉,她的兒子統治這個國家,便不會再有阻力。
可這是一場豪賭。
如果她的秘密被發現,她和她的孩子的榮光也會不複存在。
“你說的沒錯。”宇智波神奈笑了,溫和的嗓音說出冰冷的話來,“所以我殺掉你和你的兒子是正常的事情。”
——成王敗寇。
淚水從繼室夫人眼眶裡湧了出來。
當然隻是吓唬繼室夫人而已,因為事先和大名有過「束縛」,所以這兩個人必須被活着送到大名府去,由大名處置。
大名特地派遣了原本駐紮在大名府的武士前來押送,曾經尊貴的繼室夫人和大名世子被扒下了華服,拆去了首飾,被丢進了肮髒的囚車裡。
年少時産生的憎恨沒有随着時間的流逝而流逝,而是燒得愈加旺盛,年輕的大名有意将兩個人對他的惡行公之于衆,特意囑托押送的武士就這麼把人押送到大名府。
黑壓壓的天空裡飄來白色的雪點,又下雪了。
白茫茫的雪原像是一張沒有褶皺的白色地毯,關押罪人的囚車碾過積雪,留下兩道長長的車轍,沒過多久便被落下的積雪掩埋。
需要被解決的隻有世子府邸裡的家臣、流浪武士和流浪忍者,被煽動的平民則由木葉的忍者和大名府的武士去控制。
前者由宇智波神奈親自解決,後者則由在編的忍者和武士去解決,宇智波斑隻需要調度木葉的忍者,這座人形自由炮台難得沒有起到武力用處。
宇智波神奈覺得自己好像忘了什麼。
宇智波斑眼睜睜地看着宇智波神奈托着腮,像隻鴕鳥一樣在雪地裡蹲了下來,沒過一會兒頭頂就堆滿了細碎的雪花。
“還有什麼事情沒有解決嗎?”宇智波斑蹙眉。
“我好像忘了什麼。”宇智波神奈一本正經地說。
宇智波神奈想了半天,宇智波斑就陪她杵了半天,烏黑的發梢挂上了柔軟的雪點,立在雪地裡活似一棵松樹。
好一會兒過後,宇智波神奈終于想起來了,拽着宇智波斑的手就往雪地裡跑。
雪地裡的路不好走,宇智波斑陪她走了好一會兒才停下來。
宇智波斑頓了頓。
宇智波神奈晃了晃他的手。
宇智波斑蹙眉,覺得這家夥好像在哪裡見過,想了半天也想不起對方姓甚名誰,隻記得宇智波神奈對對方的評價。
“這家夥是……守财奴?”
記起來了,但不多。
“是很有錢途的守财奴!”宇智波神奈一本正經地糾正他。
倒在雪地裡的人被雪花埋了半個身子,原本混沌的意識在聽到這兩個混蛋的聲音後頓時清醒得不得了,恨不得跳起來一人一拳頭下去。
搞了半天這兩個混蛋壓根就沒記住他的名字,枉費前幾天絞盡腦汁的暗殺!!!
很有錢途的守财奴懷着悲憤的心情陷入了昏迷,再度醒來的時候是在火之國大名府的某處府邸,身下墊着柔軟的被褥,布料光滑舒适,材質一看就知道是貴族才用得起的東西。
房間裡沒有人,于是他走出來房門,鬼使神差地到了宇智波神奈的書房門前,又鬼使神差地推開了書房的門。
朦胧的日光被障子窗戶裁剪過後,斜斜地墜入室内,染黃了桌面上的紙張。
宇智波神奈坐在書桌後,桌面是堆疊起來的文書和卷軸。
察覺到對方進來的時候,宇智波神奈擡手往對方的方向丢了什麼東西過去。
對方擡手接過,發現是一個算盤和一本賬本。
算盤的珠子碰撞在一起,嘩啦啦地響。
“會算賬嗎?”宇智波神奈托着腮。
“會。”
人活着沒什麼愛好,數錢是一個。
“那就坐着,開始算。”
“哦。”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況且這女人葫蘆裡還不知道賣的是什麼藥,還是不要輕舉妄動的好。
“算完了。”
“繼續算。”
宇智波神奈又扔過去兩本賬本。
來來回回好幾次,書房裡的賬本被這麼他算完了。
“你到底要做什麼?”對方實在忍不住了,可愣是沒撒開手裡算盤和賬本子。
“我缺個賬房先生,看你很合适。”
“我們是敵人。”
“現在不是了嗎?”
——别别别,就這麼殺了以後誰來給我……嗯……
——如果混不下去了可以來找我,我現在住火之國大名府。
——我這裡目前很是缺人。
對方語氣冰冷地開口,“你早就知道會是這個結果,所以才會故意放走我對嗎?”
“你說是就是吧。”宇智波神奈并不反駁他,“左右你現在無處可去,總得找個謀生。”
對方眼神陰鸷地看着她,瞅着像是要直接刀了她似的。
“我要是說了你會相信我嗎?”宇智波神奈不為所動,語氣輕松地反問道。
“……不會。”
“你現在是叛忍了哦。”宇智波神奈提醒。
“……我知道,用不着你提醒。”
忍村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考慮在這裡工作如何?”宇智波神奈眯了眯眼睛。
“……”
“叛忍的身份我會解決。”宇智波神奈說,“左右你現在無處可去,留下來試試也無妨?”
“……你會這麼好心嗎?”
“我說了我缺人缺得很嘛。”
對方目光幽幽地看着她,這人就這麼大喇喇坐在她眼前,絲毫不帶一點警惕性似的。
他覺得自己被小看了。
但這女人說的沒錯,現在的他,的确無處可去,既然如此,去哪裡都是一樣的吧。
“可以。”
“太好了。”宇智波神奈鼓掌。
“還有一件事情。”對方冷不丁地開口。
宇智波神奈示意他說。
“記住了,我叫角都。”對方的眼睛裡閃爍着詭異的光芒。
“好嘞,角……”
“角都。”
果然還是想刀了這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