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手扉間的目光不自覺地瞥向談判桌的另一邊,宇智波斑半垂着眼睛,抱着胳膊,仿佛事不關己一般。
這個位置在前幾天是宇智波神奈坐着的,以往都是宇智波斑坐在那個位置上,臨時把人掉過去的時候,經過了宇智波斑的同意。
本就是為了避免宇智波斑上去就給外交使團一個大逼鬥,但愣是沒躲過宇智波神奈那張淬了毒的嘴。
這些年陸陸續續聽說了不少雞掰貓兄妹阋牆的事故,導緻千手扉間在這種重要的場合,壓根不敢把兩隻雞掰貓放在同一張桌子上。
再加上幾天前那出舌戰群雄,三者還是避免出席同一場會議的好。
話雖如此,可同樣要警惕宇智波斑那陰晴不定的脾氣,但凡岩隐村代表要是說錯一個字,保不齊忍界修羅的大逼鬥就下去了。
屆時,兩個村子的外交關系直接嗝屁。
——宇智波果然都是不定因素。
千手扉間強行忍住捂臉的沖動。
俗話說得好,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
宇智波玄身體力行地向木葉诠釋了這句話的含義,白給糧食是不可能的,借錢不收利息是不可能的。
木葉這邊雖然拒絕了割讓土地的要求,但是卻贈與了一張圖紙,一張價值不菲的圖紙,上面繪制了架在崇山峻嶺之中的橋,無論是在經濟還是政治,在未來都能起到非同尋常的意義。
獲得這張圖紙的條件很簡單,從這座橋竣工當天開始的六十年内,木葉方需要根據當年這座橋獲得的經濟價值,按照一定的比例收取代價。
借出去的錢也需要按照年份,以一定得比例收取利息。
外交使團的代表試圖讨價還價,卻被坐在談判桌另一端的宇智波斑一個冰冷冷的眼神堵了回去。
岩隐獨立的程度不如木葉,财政受到大名的桎梏,軍事力量不如木葉,用過去的手段,使用武力争奪是不可能的,木葉明顯對岩隐有着壓倒性的戰鬥力優勢,談判桌以外,土之國沒有任何渠道。
“岩隐村這邊同意木葉的要求。”岩隐村的代表開口,“請木葉務必遵守信用。”
“木葉會遵守信用,不必擔心。”千手扉間淡淡地開口。
“既然談攏了,那我們……該去做正事了。”談判桌上的宇智波玄笑眯眯地開口,“在雨之國的時候便聽說了您的威名。”
“早就想要領教閣下的「血繼網羅·塵遁」。”宇智波玄聲音溫和地開口。
“……”
“……”
“……”
合着你小子還惦記這這回事兒?!
“還好,沒有你父親有名。”岩隐外交使團的代表整個人被厚厚的蹦帶纏住,露在空氣裡的眼睛目光幽幽,“畢竟,宇智波泉奈可是能與扉間大人這種強大忍者匹敵的存在。”
莫名其妙被cue的千手扉間:“……”
這馬屁拍的震天響,大家眼觀鼻鼻觀心,都清楚這些年大家夥背地裡是怎麼編排千手扉間,後者在忍界裡是出了名的‘卑鄙無恥卻意外有原則’。
“霧隐的鬼燈先生跟您熟得很,同我講了不少您的英勇事迹。”宇智波玄露出和他爹一般無二的微笑。
雨之國的宇智波一族商業鍊的覆蓋面積龐大,就連在水之國境内也有生意,再加上是宇智波神奈的親哥,宇智波玄第一次踏入水之國的時候,鬼燈幻月便大老遠跑過去觀摩。
唠嗑下來,鬼燈幻月發現這倆是親兄妹沒跑了,不說能不能打,常年從事各方面的商貿交易,她哥那張嘴跟她一樣能叭叭。
無:“……”
我說是誰賣我,合着是老冤家。
這位和鬼燈幻月熟得不能再熟的塵遁忍者随即在心裡問候了老對手八百遍。
……
隔天,宇智波玄和岩隐村外交使團的代表在切磋過程中,不小心把人的腿打斷的事情傳遍了整個木葉。
可到底還是吃了年輕的虧,前腳剛出醫院,後腳又進去了,這次還帶了住院搭子。
據說她哥進去的時候,眼睛裡的血還在不要命地往外流。
為了避免親爹宇智波泉奈痛失唯一兒子的悲劇,也為了避免她祖父宇智波田島這一脈子孫斷絕,宇智波神奈……決定親自溜達進醫院裡嘲笑親哥。
“你這傷的比我揍你還重。”
宇智波神奈左瞅瞅右瞧瞧又躺床上的愚蠢歐尼醬,想要上手扒拉開親哥的眼皮瞧瞧清楚,卻被人一巴掌把手打下來。
親哥在床上翻了個身,拿屁股對着她,一副不想跟她說話的架勢。
如果會乖乖住手,那就不是宇智波神奈了,不讓她幹的事情,她偏要幹。
宇智波神奈撸起袖子,說幹就幹,一手掀開被子,另外一隻手上手就拽住她哥肩頭上的布料想要把人掰扯過來,結果不小心用力過猛,手裡的布料‘嘶啦’一聲破了,親哥的病号服當場報廢。
宇智波玄拽了拽破破爛爛的衣領子,屁股往床邊挪了挪,瞪大了少年人略顯圓潤的貓眼,“你不要過來啊。”
少年人身形修長,完全是照着他們親爹宇智波泉奈的骨骼長起來的,略顯單薄,破破爛爛的衣襟根本遮不住白花花的胸口,乍一看真有幾分文弱書生的味兒。
“你再過來,我要叫了哦。”
眼角挂着虛假的眼淚,少年人活似被輕薄的良家婦男。
宇智波神奈捏着手裡的半截布料沉默了一下,幹脆利落地丢到了一邊去,反手按住她哥的肩膀仗着蠻力把人掰過來,踩着床沿翻身而起,一屁股坐到了親哥肚子上。
宇智波玄的腹部頓時翻江倒海,疼得幾乎要昏厥過去,險些被親妹妹送去見他倆早逝的祖父。
“你叫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救你的。”
宇智波神奈跨坐在親哥的腰上,非常應景地來了一句,順帶還配合地發出了桀桀桀的恐怖笑聲,活似流氓附體。
宇智波神奈單手扣住親哥的兩隻手,将其按在頭頂的枕頭上,一隻手去掀親哥的眼皮。
宇智波的眼睛何其重要,指尖觸碰到眼睑的那一瞬間,宇智波神奈便感覺到了手下的掙紮越發劇烈。
抗議似的掙紮沒有換來親妹妹的諒解,對方坐在他身上紋絲不動,仿佛一座冰冷堅硬的雕像。
眼皮下翻出來的眼球顫動了兩下,漆黑的勾玉自瞳孔旋轉出來,虹膜漫上豔麗異常的紅,再然後,三顆勾玉連接,勾勒成繁複的紋理。
“打一場架就開啟了萬花筒,真是了不得。”
宇智波神奈松開了手,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語氣似是戲谑又似是贊揚。
那雙紋理繁複妖異的眼睛靜靜地看着她,彌漫着說不出的涼意。
“那個人是你。”
宇智波玄動了動嘴唇。
記憶穿過時間,到達遙遠的另一端,那座日光溫暖的庭院裡,母親竹筐裡柔軟的毛線球,織了一半的圍巾,還有把眼睛遮住的客人。
雙手被妹妹束縛,他努力朝前伸了伸脖子,靠近那雙蒼藍的眼眸,眯了眯眼睛,像是被獵人套上項圈,卻依然龇牙咧嘴的野狼崽子。
“繃帶底下的眼睛是這樣的嗎?”
“以前是空的。”
溫熱的呼吸撲到了鼻尖上,宇智波神奈面不改色地說。
“你把眼睛送給爸爸了。”宇智波玄說。
孩提時期的記憶很模糊,但他仍記得有那麼一段短暫的日子,族裡到處都傳着父親要死了的事情,後來父親完整無缺地回到了母親和他身邊,他又聽說有人把眼睛送給了父親,延續了父親的生命。
宇智波神奈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隻是笑。
萬花筒寫輪眼的時間維持得長了,流水似的血液順着眼眶淌了下來,将那張臉塗抹得豔麗。
被宇智波神奈按在手底下的人示威似的掙紮了兩下,叩合的牙關碾磨,如同野性難馴的野獸。
洶湧的山風排山倒海地從窗戶湧入室内,被拽起來的白色簾子浮在半空,如同海水漲潮時帶起的泡沫。
兄妹兩個人動作一頓,齊齊扭頭看向門口。
站在門口的矮個子忍者被兩道犀利的目光同時鎖定,頓時一個激靈,活似被針紮了似的。
“大野木!”
拐杖敲在地面的笃笃聲響起,來人的動作明顯很是急促。
“對不……”
後面追過來的人拄着拐杖,隻來及拽住對方的胳膊,轉頭被眼前的場景吓傻了,即将說出口的話愣是留了半截在嘴裡。
被宇智波神奈按在手底下的少年人轉過頭來,那雙漆黑的眼睛裡浸滿淚水,好似梨花帶雨,我見猶憐,一時間看得人雞皮疙瘩。
“……打擾了,你們繼續。”
渾身纏着繃帶的成年人面無表情,拽起人,逃命似的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