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讓你等太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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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聞中的忍界修羅果然不會是什麼好相與的類型。
這人講到一半就不講了。
他不講了。
他居然不講了
“方便和我交談一下你知道的事情嗎?”斟酌過後,自來也謹慎地開口。
心情難免焦急,可對方既然是宇智波斑,那麼一定要保持謹慎。
暖融的日光順着敞開的槅門闖入室内,室内明淨敞亮,室外是明淨澄澈的天空,木質的門框紋理在視野中清晰可見。
溫暖的空氣裡溢出軟綿綿的呼噜聲來,庭院的草葉婆娑,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響來,遊廊底下的地闆被踩出輕細的腳步聲。
紅豔的毛發像是突然點在視野中的朱砂,幾隻毛發鮮豔的短腿狐狸跳上遊廊的地闆,托着紅豔豔的大尾巴,輕車熟路地跨過門檻踩進了和室内的榻榻米上,熟門熟路地往宇智波斑跟前擠。
宇智波斑習慣性地伸手,撸了兩把挨着自己大腿趴下的紅毛短腿狐狸的腦袋,狐狸擡起腦袋,往他的掌心裡拱了拱,發出了舒服的呼噜聲。
“不方便。”忍界修羅回答得斬釘截鐵。
自來也決定再掙紮一下,“……拜托了,這對我非常重要。”
“但我不想談這個。”宇智波斑用那雙漆黑得不帶一絲雜志的眼眸看着他,幽幽的目光散發出滲人的涼意來。
沒什麼别的原因,單純是因為對那個和自己無關的未來不爽。
坐在自來也旁邊的綱手從成堆擠在一塊的紅毛短腿狐狸裡扒拉出一隻小紅毛短腿狐狸來,托着狐狸前肢的胳肢窩把它舉到了半空中。
氣氛在宇智波斑說出這句話之後變得有些微妙,小家夥保持舉着手裡的狐狸的姿勢,轉過頭去,敏銳地察覺到宇智波斑的表情有些奇怪,透着一股子往日裡沒有見過的怪異來。
小姑娘陷入了思考,小姑娘陷入了沉思,好一會兒過去之後,綱手覺得這糟老頭子現在的表情,和她之前在家裡把她爺爺以前考不及格的卷子翻出來的時候,她爺爺臉上的表情有點像,具體是哪裡像也說不出來。
綱手想了想,把手裡的紅毛短腿狐狸放下來,四肢重新着地的紅毛短腿狐狸動了動,跟條紅色的魚一樣,動作娴熟地鑽進了狐狸堆裡。
“老頭,你也考不及格了?”綱手眨了眨眼睛,突然開口。
自來也聞言怔楞了一下,下意識地去看趴在桌面上的小姑娘。
“沒有。”宇智波斑的語氣不鹹不淡,那頭支棱起來的炸毛活似泡在日光裡的松樹。
當初千手扉間對木葉管理層進行大規模的地毯式掃盲,第一輪直接把三分之二的人都刷了下來,包括他親哥。
這是「菅原道真」離開前給出的提案,可惜彼時,宇智波一族和千手一族處于握手言和的狀态,雖然建立了共同的居住地,關系尚且沒有得到進一步的拉近,當然不适合施行這個提案。
很多時候,蒙昧才是造成人類罪業的根源。
人類的思想是會與時俱進的東西,前人留下來的經驗如果不再适用于現實情況,那麼丢棄也無妨。
從戰國時代走過來的人幾乎都會用自己經驗來總結認知裡的人與事情,有的甚至懶得去總結,拘泥于過往,直接照搬經驗,對于下一代的考量以及木葉這樣全新的政治體系的認識難免會産生認知上的差異和疏忽。
大規模地毯式掃盲的目的存了整合原本居住在不同地區的忍族的認知,還存了提高管理層文化水平的心思,畢竟後續如果村子進一步發展,理論知識是絕對不能缺少的。
戰國時代的忍者比起理論知識,更重視實踐,地毯式掃盲算是變相讓管理層重視理論知識,對過往遺留下來的東西進行反思,祛除掉不合時宜的東西。
然而千手扉間萬萬沒有想到,第一輪掃盲考試結束過後,他哥就被刷了下來。
初代目火影,理論知識嚴重不合格。
考不及格就算了,居然考不過宇智波斑,這才是重點。
千手扉間仿佛聽到了遠在雨之國的宇智波泉奈對他和他哥瘋狂且毫無人性的諷刺和嘲笑。
宇智波斑都能合格,憑什麼他哥考不及格?!
勝負欲莫名就上來了,于是在新的一輪掃盲考試來臨之前,千手柱間來訪宇智波大宅的頻率直線下降,就連碎片化的時間都被他弟的影分身逮着背公式。
趴在桌子上的小姑娘撇了撇嘴,麻利地爆她爺爺的黑曆史,“爺爺的書房裡有很多以前寫過的卷子。”
笑死,沒一張是及格的。
“哦。”宇智波斑了然。
千手柱間的腦子不蠢,甚至是屬于思維活躍的那種,對父輩遺留下來的東西也不會一昧照搬,否則過去也不會因為屢次頂撞千手佛間差點被打死,考不及格純屬是因為對這種總結概括性的書面理論知識不感冒。
換句話來說,千手柱間是直覺性生物,對他來說,用自身的實踐的方法獲取知識更有效,有時候甚至并不需要直接的實踐,直覺的靈光一閃,新的思路就打開了。
至于宇智波斑,他和千手柱間差不多,都不是千手扉間那種擅長通過用理論總結已有現實的人,及格的背後是宇智波神奈不着痕迹夾私帶貨的洩題和押題。
宇智波神奈可以同時做到擅長用理論總結現實,以及根據自身的實踐得出理論。
往事不堪回首,宇智波斑看了一眼趴在桌子上的綱手,心中了然,多半是千手柱間當年寫過的卷子被這丫頭給翻出來了。
“嘁。”
丢臉丢到孫女那邊去了。
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繼續追問也不合适,宇智波斑也不是能被威脅的人,自來也隻好帶着綱手離開了宇智波大宅。
臨走前,宇智波斑從廚房的櫥櫃裡翻出一盒巧克力餡餅幹送給了綱手,從書房裡翻出了幾本畫冊,用繩子捆在一起,打包塞給了自來也,說是以後再也不想看到這些玩意兒,讓自來也順手扔了。
沒能得到确切情報、還被丢了一摞疑似垃圾的自來也一手牽着綱手,一手提着一摞沉甸甸的畫冊,站在宇智波大宅緊閉的大門前惆怅,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拽了拽他的衣角。
自來也發現小姑娘在看畫冊上的人物。
“自來也,這個人好像你啊。”小姑娘發現畫冊上還有字,于是湊上前去,認真看了看,“NARUTO……”
自來也:???
鳴人?
一大一小幹脆就地蹲在宇智波大宅的圍牆底下,解開了固定畫冊的繩子,一本一本地翻起這些畫冊來。
“這個人的名字和我一樣耶。”
綱手指了指畫冊書頁上揮拳痛毆大蛇丸的女人。
自來也:“……”
那就是你啊小祖宗。
“這可真是……”
自來也放下手中的漫畫書,扭頭看向背後。
宇智波大宅緊閉的大門矗立在漫天飄灑的日光裡,沉靜甯和。
“感激不盡了。”自來也輕聲說。
“自來也,這個人跟老頭好像。”小家夥把一本翻開的漫畫書舉到他眼前。
自來也定睛一看,畫面上的人俨然是宇智波斑本斑。
黑白兩色的畫面,線條幹脆利落,青年背後的長發宛若飛揚的黑旗,披堅執銳,畫面透着一股子壓倒性的強悍。
書冊又被翻了兩頁,被須佐能乎的大刀捅了個對穿的綱手猝不及防地闖進視線裡。
“老頭他捅我?!”小姑娘把明亮的杏眼瞪得圓溜。
自來也:“……”
對啊,他為什麼捅你?
小家夥‘啪’的一聲把宇智波斑送的漫畫書扔到地上,氣勢洶洶地往宇智波大門口走,一副要把人家大門踹爛的架勢。
“這件事情如果沒有一副撲克牌,我絕對不會就這麼算了。”小姑娘雄赳赳氣昂昂地準備按門鈴。
自來也:“……”
這是一副撲克牌的事情嗎?!
虧得四五歲的綱手個子矮,一時半會兒夠不上宇智波家的門鈴,在小家夥的手即将要摁上門鈴的時候,自來也手腳麻利地把人從門前捋下來,一手拎着沉甸甸的畫冊,一手夾着人,逃也似的朝宇智波族地大門口飛奔出去。
跑出宇智波族地的時候,恰好和回家的宇智波神奈來了個擦肩而過。
六眼優秀的動态視力在瞬間就捕捉到了自來也,連帶着對方臉上的表情都看得一清二楚,宇智波神奈目送着對方火急火燎跑出宇智波族地,木屐踩得哐哐響,背後的長發跟雞毛撣子似的抖個不停。
“尿急?”
縮在宇智波族服寬大衣領子裡的九喇嘛探出頭來,看着一路朝着地平線飛奔的自來也和綱手,抖了抖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