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哥在好多年前,欠了一筆債,沒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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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一開始,她就知道所有事情。
千手扉間知道的她也知道,千手扉間不知道的她也知道。
夜色籠罩下的森林透着秋日的寒涼,枯脆的黃葉落了一地,稍稍挪動腳步就能聽到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沒有留活口?”千手扉間皺了皺眉頭。
冷風順着繁茂的葉片間隙滑了出來,裹着透心的涼意滲入了皮膚。
宇智波泉奈轉身撥開擋住身後的灌木叢。
遮擋視線的障礙物被扒拉到了一邊,千手扉間看到了灌木叢後橫七豎八的人型生物,和他腳邊的東西差不多,造型統一,慘白的皮膚,綠得發慌的頭發,多少和從地裡拔||出來的白蘿蔔有些相似。
“有沒有活口都無所謂。”宇智波泉奈掃了一眼其中一個被砍掉半個腦袋的白絕,“該知道的都已經知道了。”
“放心,我不會糊弄過去的。”
秋日的深山寂靜幽涼,漫山遍野的枝葉曳動在風中,齊聲發出輕緩的窸窣聲。
昔日不死不休的死敵眼底泛着鮮豔的紅,臉上的笑容淺淺,眼底卻沒有半點笑意,更像從刀鞘裡抽出來的涼薄刀鋒。
千手扉間意識到,這人的心情不太好。
倘若不是宇智波神奈在這兒,也許他要跟對方過上兩招才能好好說話。
長年對峙的死敵,即便是兩族結盟也改變不了他們兩個相看兩相厭的事實,至于讨厭的程度,面對面的時候,能忍住動手捅對方一刀的沖動已經算是極限了。
如果說宇智波斑和千手柱間是那種打完之後可以勾肩搭背一起去喝酒的關系,宇智波泉奈和千手扉間則是那種打完之後削尖腦袋深思熟慮争取在下一次的戰鬥中弄死對方的惡劣關系。
倘若不是因為公事,千手扉間決計是不想跟宇智波一族,尤其是宇智波泉奈有過多的接觸,過去幾十年的對陣造就的本能早就留在了骨子裡,兩個人一見面就免不了猜忌來猜忌去,你看我不順眼,我看你人模狗樣,能忍住拔刀砍了對方的沖動已經算不錯了。
全程作為吃瓜群衆的小姑娘看着兩個人不鹹不淡地說了兩句話,擱這兒的人要不是她,從頭到尾都得懵逼。
這倆人是關系最差勁的死敵,也是最默契的盟友,過去多年算計來算計去,早就成了刻在骨子裡的習慣,好好的天不聊非得跟學了讀心術似的怼來怼去,比她這個正經會讀心的人還要像會讀心的。
宇智波泉奈幹脆利落地放了一把火,把地面上死得不能再死的白絕燒成了灰,當着千手扉間的面兒跟沒事人一樣溜達到了小小隻的小家夥面前。
千手扉間:“……”
紮小辮的青年悠閑得像是夜間出來散步一樣,彎下腰,托着小姑娘的膝彎把人抱了起來。
“你怎麼這麼輕?”宇智波泉奈掂了兩下懷裡的人,“是不是沒有好好吃飯?”
千手扉間想起了自己幹癟無力的錢包和烤肉店堆成小山高的空盤子,吐槽的欲望前所未有的強烈,心說她像是不會好好吃飯的人嗎?怕不是吃得太多不長肉。
宇智波神奈伸手推了推親爹的臉,“貼得太近了,膩歪。”
“從小我就沒怎麼抱過你。”宇智波泉奈用臉蹭蹭女兒的臉,先前凝固在眼底的冷意像是在太陽底下化開了的冰塊一樣,一片溫和。
“見面的次數本來就不多,得抱回本來。”宇智波泉奈笑眯眯地說。
“行吧。”宇智波神奈動了動,調整了一下姿勢,勉為其難地同意了,活似一隻被鏟屎官順毛的貓咪,“看在你是我阿爸的份兒上,我就不收錢了。”
千手扉間一時間不知道是該吐槽父親抱女兒居然還要收錢,還是這對笨蛋父女居然直接把他這麼一個大活人無視了,“……你們是不是忘了還有正經事要做?”
“哦。”抱着孩子的青年轉頭用面無表情的臉看着他,眼底一片冷漠,“你怎麼還在這裡?”
千手扉間:“……”
呵,宇智波。
千手扉間很想把地上還沒燒完的白絕摔到對方臉上去。
幾個人下榻的旅館今夜并不太平,留在這裡的猿飛日斬和志村團藏遭到了襲擊,跑來襲擊的忍者毫不意外是雨之國的忍者。
榻榻米上的手裡劍和苦無紮得整齊,被暴力折斷的窗台上爆出了木刺。
門被拉開了,看清楚站在門邊的人的相貌,猿飛日斬覺得自己知道對方是誰了,傳聞中戰國時代宇智波一族的二把手,宇智波斑的弟弟,同他們老師旗鼓相當的對手,也是……宇智波神奈的父親。
猿飛日斬思來想去,一時間想不起名字來,最後選定了這麼個稱呼,“奈奈爸爸?”
擱他旁邊站着的志村團藏嘴角抽搐了一下。
宇智波泉奈頓了頓,這個稱呼明顯很受用,青年當即面帶笑容,連猿飛日斬的相貌落到眼睛裡都眉清目秀了些。
宇智波泉奈樂了,眼角餘光瞟向面無表情的千手扉間,似笑非笑,“你這個學生倒是收的不錯。”
千手扉間闆着一張沒表情的臉,不大想搭理他。
這厮對眼前的局面沒有半點的緊迫感,全然是樂子人看樂子的心态。
眼下這副場景,和遷移到雨之國的宇智波,說有關系也沒多大關系,說沒多大關系又有那麼點關系。
雨之國的雨季常年不斷,同時和多個國家接壤,政治經濟局勢非常複雜,實在不是安身立命的最佳選擇。
千手扉間原以為宇智波泉奈會帶着族人遷徙到雷之國,宇智波一族本就是從雷之國遷徙到火之國的,那麼回歸故裡也并無不妥。
況且,現下的局勢,雲隐村會非常歡迎宇智波的加入。
誰想到宇智波泉奈會劍走偏鋒選了這麼個氣候惡劣的地方。
比起雨之國的忍者,遷徙到雨之國的宇智波和雨之國的大名的交集要更多一些,和周邊國家的交集也不少。
雨之國尚且沒有形成自己的忍村,盤踞在國境内的忍者數量不小,多少和宇智波有點打交道。
宇智波泉奈抱着女兒不撒手,還能空出一隻手來摸了摸下巴,“嗯……最近一段時間,雨之國的忍者的确明顯有了組織性,照這樣下去,應該用不了多久就會形成一個類似于木葉的忍村了吧。”
“宇智波沒有收到邀請?”千手扉間不鹹不淡地開口。
“收到了,沒興趣,推了。”宇智波泉奈回答得相當幹脆利落。
建村不同于過去的兩族結盟,結盟這種東西,說白了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哪天看對方不爽,完全可以撕毀合約打上門去,但是把一族并入忍者村就是另外一碼事了。
前者是看對方不爽可以一拍兩散互相傷害的合作夥伴,後者是将世代的未來交托。
且不提對方的可信度,宇智波一族心高氣傲,當年邀請宇智波結盟建村要不是千手柱間和森之千手,擱這還不一定同意呢。
“不過我納悶了,你在外面得罪人了?”宇智波泉奈瞥了老對頭一眼。
千手扉間的名聲,簡單概括一下就是卑鄙無恥又莫名有原則,遭人記恨也不意外。
“現在這個情況,雨之國敢對我動手的人不多。”千手扉間冷着一張臉,“還真巧,我面前就有一個。”
杵在面前的兩個少年的目光明顯變了,全身的神經不自覺地繃緊。
宇智波泉奈擡了擡眉頭,“原來是這樣。”
“是這麼回事。”
“哦,這想法挺好的。”
“好什麼,事情又變麻煩了。”
兩個年紀不大的少年看着兩個中年老男人你一句我一句,對話不明就裡,又仿佛有那麼點東西,一時間雲裡霧裡的。
腦電波跟不上頻道,雙方說的仿佛不是同一種語言,甚至連同一個星球上的人都不是。
倆孩子滿臉懵逼,隻能眼睜睜地看着兩個人過中年其中一個還是當爹的老男人轉身走出了和室,反應過來之後匆匆忙忙跟着一起。
襲擊兩個孩子的忍者實力就那麼點,給旅館造成的損失不大,镖過來的手裡劍和苦無紮破了兩張榻榻米,砸爛了一個花瓶一張桌子,還有屋頂。
與其說是要這兩個孩子的命,倒不如說是做做樣子挑釁木葉。
幫忙把賬單上的損失付清之後,宇智波泉奈又另開了幾間房。
他們今晚上暫時沒有挪窩的打算。
一時間猿飛日斬看奈奈她爸的眼光更和善了。
閨女做飯好吃,爸爸為人慷慨大方,宇智波斑他也見過幾次,沒有想象中的冷酷無情,還有熟悉的小夥伴宇智波鏡,感覺宇智波一族也沒傳聞中的可怕。
扉間老師根本是小題大做了嘛。
千手扉間的眉梢不自覺地抽動了一下。
都是同一個竹林裡出來的筍,對方屁股一撅,他就知道是什麼想法。
況且猿飛日斬是他的學生裡最好懂的那一個,直率坦蕩,像隻猴子一樣耐不住性子,想法幾乎要寫在臉上。
千手扉間無力地扶額。
林林總總的瑣碎事情處理好之後,宇智波泉奈帶着自己的孩子進了别的屋,千手扉間把兩個年紀不大的少年趕回自己的屋子裡睡覺。
“沒問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