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問,您的武器在哪裡呢?咱們能不能快一些?因為我真的很需要那個,我很急着用。”夏禹再一次亮出了底牌。要是他多幾個心眼就知道絕對不能這樣心急,誰有需求,誰就站在了交易的下風。可現在的他顯然不明白,隻惦記着墨安和米兜。
墨安還能堅持多久?米兜有沒有被人轟走?他好擔心。
“這個啊,不着急,咱們現在就可以開始。”最矮的男人朝着他招了招手。
夏禹聽話地走了過去,不知道他們是要哪一條腿呢?是連大腿一起切掉還是隻需要小腿?
“剛才我忘記問,您要哪一條?不可以一下子要兩條,因為我要趕緊回家。”夏禹認真解釋,“隻給我剩下一條腿就可以了,我可以蹦着回去……”
話音未落,兩個男人已經用大手抓住了他的肩膀。他像紙片一樣被他們輕而易舉地拎起來,兩隻腳不能沾地。
夏禹快速地晃着腿:“你們要幹什麼?要幹什麼!”
“當然是要研究研究你,既然你連器官都能夠再生,那麼給我們幾個肺應該沒問題吧!”一個男人這樣說着。
“肺?不是要腿嗎?肺不行!”夏禹一下子慌張了,因為他隻切過一次肺部,還不是全部切掉。半邊肺葉被拿掉,當時研究所的人還給自己用了機械肺葉,這才維持住生命體征。
最後手術得出的結論是,自己的肺可以重新長出來,但是身體不能缺少氧氣。要是一口氣拿掉全部的肺,還沒等到它重新長自己就要憋死!
“不行!不行……唔!”夏禹的話說不出來,嘴巴裡被塞了一團布。布團捅得太深他很想嘔吐,卻又什麼都吐不出來,隻能眼睜睜看着他們把自己放在了軋碎機的切碎台上。
怎麼辦?現在怎麼辦!夏禹扭動四肢試圖找到逃跑的機會,也希望精衛能告訴自己怎麼辦。可是無人回應,他又一次被綁在了手術台上,再一次面臨被拆分的命運。
不同的是,研究所裡的人不會直接把自己拆了不管。
“要是能有他的肺就好了。”
“先不管了,以後肯定用的上吧,水母合成人的肺應該也可以在水裡呼吸。”
“真到了那一天,肯定用得上!”
那一天?那一天是哪一天?我的肺在水裡不能呼吸!耳邊是這些話,夏禹的舌頭無論怎麼用力都不能把布團頂出去。高處的切刀已經開始旋轉,發出刺耳噪音,他閉上了眼睛,絕望地等待最後時刻。
“住手!你們放開他!混蛋!”
稚嫩的童聲響徹工廠,但是仍舊壓不過切刀的動靜。米兜剛趕到就看到這樣一幕,果然這些人不安好心!他來不及放下墨安,背着魚卵沖了過去,跑得雖然不快但是勝在力氣很大,一下子撞飛了其中一個男人。
“滾!一會兒連你也宰了!”但另外一個男人馬上出手,一巴掌掀翻了米兜的小小身體。
夏禹聽到動靜睜開雙眼,隻見米兜和魚卵滾出了好幾米。經曆了這麼多天磨難的白大褂再也支撐不住,徹底撕裂,在米兜翻滾的時候變成了包不住魚卵的兩片。
巨大的魚卵朝着冷卻池滾動,最後停在了池子的邊緣。
不行,自己不能死在這裡,米兜和墨安也不能死在這裡!夏禹又燃起了求生的勇氣,積攢的全部力量都到了舌頭上,經過了幾次三番的努力他終于頂動了一些。
再加把勁兒!
又是一次發力,那髒髒的布團掉了出來。
“快跑!”夏禹朝着那邊聲嘶力竭地喊着,再一次用力掙紮起來。
快跑?為什麼要快跑?
能跑到哪裡去?
跑得快麼?
墨安忽然間有了這些想法,不知道何時開始他又恢複了意識。他睜開雙眼,虛弱地動了動雙手和尾巴。
“放開他!你們放開他!”米兜抓住一個男人的手腕不放,再被連續踹了兩腳之後用力地咬住了他的胳膊。
放開?放開誰?是夏禹麼?墨安的意識開始慢慢回籠,羊水開始劇烈晃動。魚卵再一次恢複了收縮,隻不過幅度沒有那麼大,微弱的光芒在他的魚尾上閃動。
隔着魚卵,他看到了被踢打的米兜,和被按住的小水母。
“救命!救命!”夏禹開始呼救,萬一這周圍有好人呢,萬一好人沖進來救了他們呢?
救命?救命……墨安閉上雙眼,像是重新又睡着了。
但是下一秒他的眼睛完全睜開,雙側的耳鳍随着羊水的晃動而動。雙層耳鳍隻長了一層,頸側兩邊的腮裂不斷擴張,像是生生撕開了皮膚。
通過腮裂還能看到裡面鮮紅色的新生魚鰓。
再下一秒,墨安感覺到了劇烈的疼痛。
尾鳍想要掙脫内壁,必須強行脫落。撕扯中他對稱的尾鳍裂開了,扇形的魚鳍直接扯斷。一部分留在了他的魚尾上,一部分留在了卵膜内部。臍帶跟着斷裂,淡藍色的血液進入了羊水,墨安終于從卵内脫離,掙脫了最後的束縛。
尖銳的指甲第一次劃傷魚卵,這感覺就像劃破了身體。當他的腦袋第一次伸出魚卵時,他的腮裂迅速閉合了,如同沒有。第一口新鮮的空氣進入了鼻腔,進入肺部,充滿肺泡,讓他的肺快速擴張。耳邊響起了同族的呼喚,墨安回憶起更多的事情。
“Anixda……”在被捕撈上岸之前,有人魚這樣叫過他。人類給自己起的名字叫墨安,自己真正的名字叫阿逆希達。
小水母很笨,但小水母不能受到傷害。
這是墨安提早孵化之後的唯一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