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景臣松開手,語氣平靜的說:“你還想鬧多久脾氣?”
蘇清詞表情一片空白,沒反應過來。對上裴景臣不冷不熱甚至性冷淡的視線,蘇清詞終于恍然大悟他特意來一趟,可能是想“接自己回家”的。
不過吃一塹長一智,蘇清詞覺得自己又在自作多情,裴景臣可能是單純的不耐煩,來興師問罪而已。他在想什麼呢?想小少爺真麻煩,就不能消停消停,成天作妖,都鬧一個月别扭了,有完沒完,這次算你有骨氣,别鬧了趕緊回家,我已經給足你台階了,滿意了吧?
“裴總,我那天說的不夠清楚嗎?”蘇清詞冷下語氣,“不然我上車,咱們重演一遍。”
蘇清詞經常冷臉,那是對外。對裴景臣,他從未這樣冷若冰霜,生氣鬧别扭時是激動的,和這個本質有區别。
因此裴景臣陷入事态似乎失去掌控的詫異,他能看出蘇清詞神色的堅定和言語的認真,如果是裝的,那未免演技太好。
蘇清詞是真的要跟他分手。
怎麼可能。
不是裴景臣自诩魅力無窮,而是他足夠了解蘇清詞這個人,當初為了跟他在一起,蘇清詞無所不用其極。這些年為了引起他的注意,更是想方設法,千方百計,偏執到了朋友都在調侃說“你家那位像個厲鬼,陰魂不散”。這樣的人,怎麼可能輕易放過他?
蘇清詞:“我不是在欲擒故縱,你放心,我是真的下定決心放過你了。”
蘇清詞有點想笑,沒什麼意義,就是情緒到了想笑了。曾經他追着攆着裴景臣跑,那樣辛苦,卻總是事與願違。如今他放棄了,總是拿後背對着他的裴景臣反而轉身了,一次又一次主動來找他。
蘇清詞想到什麼,心裡酸酸的,說:“你不欠我什麼。”要欠也是我欠你的。
他看裴景臣的打扮,甯靜清新的粉藍色,很好看,很适合這個顔色。初識時,裴景臣穿的是暖黃色的衛衣,向日葵的顔色。第二次見就是粉藍色,十四歲的蘇清詞站在客廳的角落偷偷看門外的裴景臣,裴景臣也看見了他。
四目相對的那一刻,他在裴景臣眼中看出了敵意。
他們之間總是充滿了冷漠與隔閡,就算有過溫馨和浪漫,可跟這些嫌隙比起來就太微不足道了。
蘇清詞說:“你不是很忙嗎,别再來了。”
裴景臣道:“我月底出差去韓國。”
蘇清詞忽然有些煩悶,扔下句“關我屁事”,轉身就走。
裴景臣随口彙報行程,可能隻是下意識的。同居之後,蘇清詞曾嚴肅的提出裴景臣要“出必告”,說他從這一刻起就是有家室的男人了,是外出聚會還是跨國談生意,都要告訴自己這個男朋友。按理說這是基本的尊重,但蘇清詞這人特殊,即便是正常的要求也會被曲解成占有欲強控制欲重。
蘇清詞想說從今往後你不用再給我彙報了,愛去哪去哪,愛幾點回家幾點回家,沒有人再控制你了,你自由了。轉念一想,算了。
蘇清詞躺地闆上,想睡一覺,睡不着,睜眼看時間,晚上九點半。一個正常的年輕人這個時間該幹什麼?蘇清詞隻能參考安娜麗絲的朋友圈,該是跟朋友撸串蹦迪,在酒吧熱舞?
夜生活才剛剛開始,蘇清詞忽然也想出去放飛自我了。
水木芳華,京圈兒出了名的銷金窟,私人俱樂部,會員制。
蘇清詞隻來過一次,然後這裡就成了他跟裴景臣都絕口不提的禁地,再也沒來過。
經理嚷着“稀客稀客”,跟着蘇清詞身後熱情招待,十分專業的詢問蘇少是不是一個人,而遠處溜達的俊哥美女接待員也很專業,欲拒還迎的朝他抛媚眼。
蘇清詞說什麼都不用,自己坐到吧台前問調酒師要了杯雞尾酒。才喝一口就聽到了不想聽的聲音,見到不想見的人。
“蘇清詞,你居然在這兒。”張浩南笑呵呵的過來。
行吧,在這裡碰見照妖鏡再正常不過了,毫不誇張的講,這位仁兄睡遍了水木芳華所有房間的床。
蘇清詞懶得搭理他,卻在看清張浩南身後跟着的朋友時,瞳孔猛縮。
沐遙。
夾在他跟裴景臣之間的毒刺,直接導緻他跟裴景臣關系越來越惡劣的始作俑者。
蘇清詞脾氣不好,但從不跟人動手。
唯獨這個沐遙,時隔多年再見,他還是有種想沖上去給他一電炮的沖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