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打滿算從開始到現在過去了至少有12個小時,在這半天的時間裡竟然一直都沒有問對方的名字,反而像是相處了很久一樣用着理所當然的态度對待彼此。
夏油傑對自己的心大程度有了新的認知。
——待會找機會問問名字吧。
夏油傑在心裡默默地思考着要如何開口。
雖然是臨時找的咒靈祓除任務,但輔助監督在發來任務挑選的時候有附帶任務調查報告,因此夏油傑看了眼報告後就決定直接前往任務點。
完全遺忘了輔助監督在數分鐘之前曾發來消息表示會前來學校接應的事。
帶着隻有不到一半身體的人外出要做的準備還是有點多的,夏油傑在房間裡找了很久,最終發現能完美容納不到半個人的東西竟然是行李袋。
提着行李袋的瞬間,夏油傑的腦海裡不可抑制地閃過一些不存在的記憶——黑衣少年提着裝有屍體的行李袋在路上被巡查發現。
“……”
夏油傑被腦海裡那段不存在的記憶弄沉默了。
明明什麼都沒有做,此時此刻卻有了身為殺人犯的既視感,在看到“被害者”主動地鑽進行李袋的畫面後,那股無法言說的複雜情緒更加強烈。
為什麼!
為什麼會這麼熟練啊?!
看到“被害者”鑽進去之後試圖将行李袋拉上拉鍊,夏油傑感覺自己的頭好像有點痛,仿佛有某種常識一般的認知被打碎了。
“你在做什麼?”
夏油傑最終還是沒能忍住問出這句話。
“啊?啊……”
行李袋的動靜忽然停了下來,夏油傑敏銳地察覺到窩在行李袋裡的那位情緒低落了起來,沒過一會他就聽到那位強裝鎮定的聲音。
“因……因為要出門嘛。”
“如果就這樣抱着我外出,應該會影響到夏油的行動吧?所以我想着……欸?傑……好、好的,所以我想着傑提着裝有我的行李袋會更方便移動。”
在聽到“夏油”的一瞬間,夏油傑想都沒想就出言打斷,困惑似的說了句“應該是稱呼我為“傑”……這樣才對吧?”像這樣的話。
夏油傑對自己沒來由的焦躁情緒感到驚訝。
——這種反應。
夏油傑在心裡撇了撇嘴,仿佛在吐槽别人似的評價着自己方才要求改變稱呼的行為。
——簡直就像是小鬼頭得不到滿足在鬧情緒一樣。
好在她沒有察覺到異常,不過……夏油傑忽然意識到方才的行動或許是個機會,自己可以趁着稱呼改變的機會,順勢而為問一直忘了問的名字。
“話說回來,我好像一直都不知道你的名字。”夏油傑露出一個困擾的略顯尴尬的笑。
然而身處行李袋裡,正試圖拉上拉鍊的人完全沒有看到,過了一會才有聲音從行李袋裡傳了出來:“亞裡亞,川上亞裡亞。”
“亞裡亞嗎?嗯……我可以直接這麼稱呼你嗎?”
“可以是可以……”
“那就這麼說定了。”
“亞裡亞。”
夏油傑笑着說出一直想知道的名字。
……
“亞裡亞,這樣會讓你感覺到難受嗎?”
“是不是要速度再慢一些?啊?不用嗎?不會覺得晃嗎?不會啊……那就好,如果有感到不舒服,亞裡亞要說出來呐。”
“亞裡亞現在感覺怎麼樣?”
“亞裡亞……”
這絕對不是我的錯覺或者是自我意識過剩。
我發現自從我和夏油傑互通姓名之後,夏油傑說出口的每一句話都仿佛和我的名字綁定了一樣,一定會帶上我的名字。
我都記不清我這一路上聽了多少次“亞裡亞”。
若不是夏油傑的表情和眼神都很正常,看不出迷亂狂熱的情緒,我差點懷疑他和之前那些人一樣因為我與姐姐相似的體質迷惑了心智,完全成為我的傀儡。
——夏油,你絕對不能變成那樣。
我在心裡由衷的祈禱着。
難得遇上一個與我同齡且不會被我的體質所迷惑的人,我就像是故事裡描繪的緊緊抓住救命的蜘蛛絲的人一樣,無論如何都不想對夏油傑放手。
雖然我有和夏油傑說過幾次“不用在意我,專心地處理事情就好”這樣的話,但是夏油傑仍舊是顧及我的身體狀況,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放我出來透透氣。
就這樣,我們花了很長時間才來到涉谷。
此時的時間是正午。
位于商區裡的餐館飄散出來的香氣毫無阻礙地闖入我的世界,我忍了忍還是沒能忍住對食物的渴望,非常沒出息在行李袋裡循着香味的來源動來動去。
嘴裡還喃喃自語地說着“好香啊嗚嗚嗚嗚……”這樣的仿佛某種不詳的存在的低語。
我的小動作沒能逃過夏油傑的眼睛,他悶悶地憋着笑了一會,後面大概是實在憋不住笑,很是放肆地大聲笑了出來,引得路人紛紛側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