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吾,今天的KP值有7,我們今晚就去追極光吧!”酒店十分貼心地提供租車和代駕服務,倒是方便了他們出行。
“啊恩,當然。”
在餐廳随意點了幾道羊肉料理和兩杯愛爾蘭咖啡,飽餐一頓後,伴随着雷克雅未克教堂的鐘聲,他們開啟了追光之旅。
“幫你們把車停在這裡可以嗎,是我們私藏的一個沒什麼人知道的點位。這裡運氣好還能看到火山爆發哦。”
“可以的,Takk fyrir!”冰島語現學現賣。
司機将吉普車停在一處無人的雪地邊,三人齊心協力将帳篷搭好,他便留下補給車,搭乘着另一輛車返航,視線範圍内隻餘他們兩人。
十月的冰島,夜晚算不得太冷,但既然決定今晚要住帳篷,他們仍需生個火堆取暖。
“景吾,對你來說也是新奇的體驗了吧。”
七海坐在折疊椅上扭頭,不由得輕笑出聲。
迹部景吾穿着一身黑色的沖鋒衣戴着兜帽,兜帽下的表情算不得多好,他的眉頭微蹙着,紫灰色的發絲從帽子的兩邊竄出來随着他的步伐輕晃,懷裡抱着一捧木頭。
一口氣拿得太多了,頂上兩根随時有滑落的危險,少年邊走邊盡力讓懷中的木頭不至于落地的樣子,多少有些狼狽。
“二階堂,你就坐在那裡幹看着,啊恩?”他佯怒。
“景吾,我不是你的女人嗎,這點小活應該不用勞煩你的女人來幫忙吧?”
他十分輕易地就被她承認自己是他的女人這句話取悅到了。
“呵,這點木頭,你以為本大爺是誰。”
“迹部君,你捧木頭的樣子好帥,我已經拍下來了,到底要不要發到冰帝的群裡給大家看呢~”七海晃了晃手機,笑得促狹。
“二階堂,晚上你就死定了。”迹部景吾黑着臉,總算走到了她身邊,将懷中的木頭放到前面收拾好的石坑中。
她的臉又燒紅了。“你也就隻在那時候有本事,哼。”
“那時候有本事還不夠嗎,二階堂,啊恩?”他笑容玩味。
七海哼唧了幾下,不敢再回怼,不然她怕她明天走不出帳篷。
視線再次轉回天幕時,她驚呼出聲。“景吾,你看,那是不是極光!”
夜幕才剛步入主場,遠處已經出現了一抹綠。
“啊恩,看來連極光也沉醉在本大爺的美技下了。”他輕點了點眉心,一臉得意,七海抽搐着嘴角沒有搭理他的自戀行為。
生火的時候又出了小插曲。
“景吾,你好遜,怎麼連火柴都不會用,你家不是有壁爐嗎?”
她眼睜睜看着他拿出火柴棍,第一次劃拉時用力過猛,棍子從中間被折斷,第二次用力太輕,又沒能劃出火花。
他的尴尬一閃而逝。“本大爺到家的時候火已經被生好了。”
“難得有你不會的事,就讓我來教你怎麼點燃火柴吧。”七海笑眯眯道,再次從火柴盒裡抽出一根火柴,劃過粗糙面。
“哧拉”——
昏暗的傍晚夜色中,亮起了一簇火苗,在風中瘋狂跳躍舞動着,他們望着彼此的臉龐在跳動的火光下明暗閃爍。
宇宙是這一簇火苗,他和她都在其中。
......
今夜果然不辜負他們查到的KP值,當夜幕徹底降臨時,極光也洶湧而現。
“啊啊啊啊啊!景吾!!快看!”七海扯着迹部景吾的胳膊瘋狂跺腳。
身邊的人難得被眼前的美景驚到失語。
漫天的繁星不吝啬自己的閃爍,獵戶座清晰可見,在這樣已經足夠震撼的浩瀚星圖下——
盛大的熒綠混着湖藍色的光帶在漆黑夜幕上飄蕩遊移,絢麗的紫紅色光影于濃綠之間交織穿梭,飛速流轉着,像是銀河舞動的裙擺落入人間。
Aurora.
那是世界盡頭,語言無法形容的極盡夢幻神異的絢爛。
仰着頭欣賞了好一會兒,他們才回到火堆邊坐下。
“呐,景吾,你有沒有聽見什麼奇怪的聲音。”
她的耳畔似乎傳來了極其微小的嘶嘶聲和爆破聲,七海四下張望了一番,卻沒能找到聲源。
“二階堂,那是極光造成的聲音。”
“啊,這個我查過,說是電荷聚集引起的。”七海立刻反應過來。
當北極光劇烈活動時,空氣中的靜電放電,就會産生這樣的聲音。
“原來,極光也會說話。”
或許,隻要足夠熱烈,再微弱的聲音也會被聽見。
還沒等迹部景吾回應什麼,遠處的地平線卻發生了變化。
起初是邊緣溢出的一絲絲紅光,像是落日餘晖沉沒前的最後一秒。
霎那間,火光噴湧而出,躍動的火光帶起雲霧直沖而上,很快将天幕模糊地分割成翠綠與赤紅。
火山也于此刻爆發。
穿越億萬光年而來的漫天繁星,在這片絢麗中閃耀,交相輝映,簡直.......目眩神迷。
“好美......”除了美,她再說不出什麼話,隻覺得被這樣夢幻到不似人間的絕景包圍,時間與空間的尺度都不複存在,幾欲窒息。
“景吾。”她輕念了一遍他的名字。
“啊恩?”
“我突然發現,你的名字反過來不就是,吾景嗎。”
“私たちだけの景色。”
她想,此刻眼中的一切,是屬于他們的景色。
他知道,獨屬于他的美景,就在他身邊。
七海沉醉地望着空中爆發的絢爛極光帶和遠處的赤紅山火,身邊的人卻在專注地凝望着她。
“以後我們每年來看一次,到老得不能動為止,啊恩?”耳側,他的聲音溫柔滿溢。
一輩子,太久了。她不是個相信誓言的人。
此刻的愛,少年時的心動,真的能延續百年嗎。
一聲輕聲呢喃響起。
“迹部景吾,你會變心嗎。”
“二階堂七海,我會用行動證明。”他知道她心底深處潛藏的不安全感。
七海又側過頭輕笑了一聲:“其實變心也沒關系,我隻活在當下。”
隻是,當她看向他四目交彙時,她才發現他看她看得如此專注。
極光下,他紫灰色的瞳孔格外明亮,瞳孔中倒映出她的臉和跳動的火光,萬千星辰和宇宙都藏在他的眼中。
不知怎麼地,她的臉蓦地一紅。
兩張臉就這樣,像是磁鐵的兩極,一毫一厘,越貼越近。
他的鼻尖輕擦過她的鼻尖,有點癢。
他們望着彼此緩緩閉上了眼,雙唇相接,一下又一下地輕啄。不滿足于此,迹部景吾幹脆地将她攬入懷中,加深了這個吻。
直到,兩人都卧倒在軟墊上。
帳篷外是呼嘯的風聲,柴火燃燒的噼啪聲,極光的呓語,山火的蓬勃心跳,帳篷内,喘息與低吟交揉。
恒星穿越億萬光年才得以在這片世界的盡頭與他們相遇,
就像他們穿越無數個時空,才得以遇到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