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島若利看起來并沒有認出我。
我咬着嘴巴,狼狽擡頭,他伸出的手像是唯一的救命稻草,感受到周圍人都在看我。那個天童覺食指和拇指圈在眼前,彎下腰朝着我诶了一聲。
“诶,居然是初中部的學妹嗎?”他說,“好可愛,這就是傳說中的平地摔?”
平地摔你妹。
沒想到,桉木陽菜真給我準備了初中部的制服。
“诶,若利,又是一個想要引起你注意的女生吧,不過她看起來比之前都要好看呢,怪不得連你也伸手了呢,不行啊不行,不能背叛小美同學啊,”
天童覺說着,已經笑眯眯的伸出雙手,像是母親抱孩子那樣從我的腋下穿過,把我提溜了起來,我右腿仍然使不上力,隻好勉強靠着他站着。
我喘着氣,感覺全場的焦點都在我的方向。
偏偏白鳥澤排球隊的男生似乎并不着急離去,像是沒意識到這邊有多惹眼,隻是看着我跟天童,他們的眼神有些微妙。
“诶,難道學妹你的目标是……”天童覺大張着嘴,用食指指着自己,“我?”
是個毛線。
但我卻隻看向及川徹。
看不清他的神色,有隊友們在互相擊掌,他們臉上居然有興奮,覺得這是一場酣暢淋漓的比賽。
隻有及川徹周圍沒有人,沒人跟他說話。周圍像是有空氣牆,我看見連岩泉一都有點欲言又止,他大力拍在及川徹肩膀上,似乎想讓他清醒一點。
那意思或許也是“沒人怪你。”。
我看見及川徹隻是攥着冰毛巾,像是在降溫。我看見他嘴角又挂上了笑容,剛才低落像是錯覺,他跟每個隊友打招呼,互相擊掌感歎着雖然失敗了但還是一場精彩的比賽。
但我看見那笑容稍縱即逝,他低頭,拿出手機。
我兜裡的手機在震動,我木着臉。
換白鳥澤的校服前,我給及川徹留了言,但他現在給我打了電話。
但我卻沒法接通。
“學妹,學妹,不要再看那邊了,”天童覺在我眼前晃着手,“我知道你的目标其實是若利啦,你的偶像剛取得了漂亮的勝利,雖然看似面臨絕境但實則遊刃有餘呢,看似對方的1号發球很有威懾力,我們之後依舊留有餘力哦。”
“因為本次白鳥澤上場的,全部都是一年級呢。”
“所以看似給了青城機會,但實則他們毫無勝算嘛,”天童覺手舞足蹈的,“那些替補席上的白鳥澤三年級的前輩們在随時待命呢,但幸好,我們全部hold住啦,沒有三年級出場的機會。”
他戳着下巴,很悠閑的樣子,“用鹫匠教練的話來說,大概這就是練兵吧……”
“上場的……全部都是一年級?”
我不确定這算什麼。
自信嗎?亦或是貓捉老鼠般的戲弄。
青城全部都是主力隊伍,連那些三年級的學長都拼勁了全力。
但白鳥澤居然……全部都是一年級嗎。
我才發現牛島的手居然還執着的伸在我面前,我剛才歪倒在天童身邊,他看上去居然很想來扶一把。
但最終還是放下了手,他表情很淡,他讓那些一年級先去更衣室,而自己則留下來,和天童一起把我夾在中間。
“诶,等等……”我幾乎沒反應過來,在周圍白鳥澤女生投來的複雜視線,甚至青城那邊有人搖搖忘來的視線中,我被兩個身高一米八多的男生完全架起。
“難得居然有學妹主動朝我搭讪呢,居然還有投懷送抱什麼的,比賽勝利後我居然也能享受到若利君的待遇呢,好開心~”天童一邊說着不着調的話,一邊指揮牛島,“若利君,稍微再彎一下腰吧,學妹踮着腳在配合我們的身高诶。”
“嗯。”牛島居然真的稍俯下身體。
“說起來……學妹你到底哪裡不舒服啊,居然還能平地摔的,好搞笑。”
我真是,恨不得咬他一口。但分明馬上要經過青城的排球隊無,松川和花卷似乎對比賽結果沒什麼執念,我聽見他們在吐槽。
“剛才跟及川擊掌的時候,有沒有覺得很冷,”松川說,“……但是感覺稍微有點低氣壓呢。”
“完全沒覺得……”花卷說,“他還在笑啊,你真是想太多。等下,白鳥澤也有這麼好看的女生啊。”
“什麼叫也?”
“你看,那個女孩也是腿受傷了嗎,那個白鳥澤的女生……”
“是……”我抽出一隻手捂住肚子,“我肚子好疼……”
“啊,是生理期?”天童覺立刻道。
“你……”我完全沒法應對這個類型,就聽見牛島突然低聲道,“天童,不要再開她的玩笑了。”
手邊的力道一緊,牛島像是把我往他的方向拽了一下。剛才過于靠近天童的我回到了正中,恰好達到了平衡點。
“所以,能解釋了麼,”牛島突然沉聲道,那聲音并不大,但卻足夠确保我能聽清,“你為什麼穿成這種樣子,小美。”
偏偏這時,我們經過了及川徹。
我的心幾乎揪起來,但沒有被發現,及川徹隻是垂下視線。
他掃過我,漠不關心的,如同看陌生人的眼神。
我看見遠處桉木陽菜蹦蹦跳跳的回來了,她沒注意到這邊的我們,她似乎遲疑了一下,終于勇敢的上前一步,站在及川徹身邊,給他遞上了水。
及川徹沒有接。
我卻莫名放下心。
我突然意識到剛才牛島說了什麼,天童覺已經不敢置信的看向牛島,而我也緊跟其後。
“什麼,”天童覺的手指在我們之間亂指,嘴巴長大成了O型,“什麼……若利你說她是……”
他猛地從我身上抽開手,直到雙肩被輕輕按住,我才發現已經快完全栽倒進牛島的懷抱,幾乎是在對方的攙扶下才站穩。我剛想掙脫,就看見天童覺指着我們,食指在那裡顫啊顫,“若利君,私自帶外校人員進入教學樓可是會被罵慘的……”
“不光被罵,如果被發現了還會附帶強制打掃,”牛島若利聲音淡淡的,像是感覺到了我的掙紮,這次,他輕而易舉的松開手,“但是,還是想讓她見一下小萌老師。”
而醫務室,已經近在眼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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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想到進入這扇門會讓一切都改變。
我是說,當那個粉頭發的白大褂蘿莉在我腿上敲來敲去的時候,我還沒意識到會發生什麼。天童覺已經先溜走了,他留下一句“若利君,借你的jump周刊就算送你了,恕我不趟這湯渾水。”
“我不是……”我手指已經開始扯着那深紫色的領帶,像垃圾一樣丢在一旁。我無法忍受碰觸,我揮開了蘿莉的手,我就這麼敞着襯衫,艱難地挪動的右腿,我屁股剛挨到床沿,有人又向我伸出手,像是要扶住我。
指尖帶着幹淨的薄繭,掌心似乎還殘留着比賽的汗水。
我這一次清脆的拍開,“很髒啊。”我咬着嘴巴。
“你完全意義不明啊,”我攥着領帶,克制着想把它砸向面前那張過分沉着的臉,我幾乎是發洩着怒火,“認出我了為什麼要把我帶來這裡?”
“剛比賽完,取得了勝利,對你來說已經習以為常了吧,所以有必要在他面前羞辱他嗎,有必要強迫我來這種地方嗎,你在炫耀嗎?你到底……”
還有那些短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