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槿榮聽了朱承柔這風輕雲淡的幾句話,再聯系到李幢的種種,卻是額頭冒出來了細汗,她算是把這李幢得罪的徹徹底底了,平白給朱承柔平坦的仕途增添了許多荊棘。
而朱承柔早已經知曉,那周煜背後的人是誰,那就是李幢,既然對方先出手,他也不能輕易妥協。
朱承柔雖然脾氣暴躁,但卻十分護犢子,他家的逆子,隻能他來教訓。
為人做事,朱承柔也明顯更心狠一些,他付手在背,在大堂中踱步,低沉的聲音充滿力量,“今日就教你一次,什麼叫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朱承柔的表現,讓朱槿榮大驚,她明白這是朱承柔要下手了,但不知道他想怎麼下手?總不能把李幢牽扯進來吧,告李幢一個誣告,那可是皇帝的愛侄,恐怕告了也不管用,信誰還不是帝王定奪嗎……
他是周帝手中的刀,隻效忠周帝一人,自然也不怕得罪什麼外人,朱承柔正是因為明白這一點,才屹立不倒。
夜晚的衛将軍府此刻也是燈火通明,衛兵手持火把照亮了半邊天,北軍校尉王鹹奉命集結軍隊,而朱承柔這才出現。
“禀告将軍,北軍一營集結完畢,聽候将軍差遣!”王鹹快步上前,铠甲與佩劍撞擊發出清脆的聲響,他朝着朱承柔行了一個軍禮。
“今天的目标,花萼樓,士兵們,給我圍了它,一隻蒼蠅都不要放走!”朱承柔毫不客氣的下達了命令。
“謹!”衆将士應聲道,遂上了馬不提。
那李幢也防着朱承柔出手,派了親信密切關注衛将軍府的動靜,可縱使那通風報信者即便是跑死馬,也比不過北軍鐵騎的神速。
這等事務,自然無需朱承柔親自前往,他隻需遙控指揮即可,那王鹹也是他的得力幹将,知道什麼該做,而什麼不該做。
目送官兵和馬匹漸漸消失在視野範圍内,朱承柔還是沒有離開,隻是付手在背,站在原地不動。
朱府的大門後,聽到馬蹄聲漸漸遠去,朱槿榮這才露出一張臉來。
她見這陣仗已經明白了朱承柔的計謀,那便是擒賊先擒王,隻要讓李幢掙脫不開手腳,他想從中作梗那就難了,這所謂的強賣婦女之罪,自然也煙消雲散了。
你知道陰謀,才能用的了陽謀!
這種脫離于事件之外的大局觀,讓朱槿榮歎服不已,她由衷的佩服朱承柔,連帶着那些新仇舊恨都輕易的忘卻,看他的眼神都帶着仰慕。
與此同時,這場禁娼運動也算是打響了大周掃黃的第一槍。
花萼樓内依舊歌舞升平,輕歌曼舞,靡靡之音不絕于耳,那些精神空虛,□□寂寞的人總是拿這藏污納垢的地方當絕佳的消遣地點,那些賣笑賣唱的舞姬歌女,卻從未有一日是真心快樂過。
李幢花重金籌謀得到了這花萼樓,并沒有着急改變什麼,他的目的也僅僅在于日進鬥金和個人的消遣,列如那海樹霜,昔日不是挂着清倌的名頭做賣點嗎?如今還不是服從他的淫威,成了他的榻上之人,與其歡好?
俗話說,要燈下看美人,眼前海樹霜這個大美人就在燈下為李幢斟酒,那如玉的手提着白玉酒壺,透明的酒液随之傾倒在白玉杯裡面,那在紅唇掩映下的白貝皓齒分外美麗,還有那如雲的烏發都帶着熏染的檀香氣味,都一一滿足了李幢的觀感和嗅覺。
他含着笑意,飲了海樹霜的敬酒,又把玩起來了那如玉的手,入手微涼又柔軟,真是一種享受。
可遲春總是在這個時候,不合适的出現,他武功卓絕,可辦事的效率确實是不怎麼樣,不是這樣的差錯,就是那樣的差錯,遲春上前私語,打破了李幢的美夢。
“就連一老鸨子你都幹不過?老子要你何用!”李幢帶着愠怒,順手就是一巴掌打在了遲春的臉上。
他也是習武之人,那力道可想而知,遲春自知理虧,立馬跪下求饒,“是奴婢不得力,耽誤了大事,求主上責罰!”
“責罰?”李幢念叨起這兩個詞語,但又變了臉色,一聲短喝,甚至吓到了海樹霜,“給我滾!”
此人喜怒無常可見一斑,那海樹霜也以為李幢說的是自己,故作嬌柔的開始流淚,她這流淚也是老鸨子特訓的産物,要一滴滴的掉落,要含在眼眶裡,頗有梨花帶雨的美感,這自然讓觀者碎了一地的心腸。
“哎呦,我的美人,你快别哭了,你一哭,看得我一顆心都要碎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