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太傅明顯不信,道:“我上次見他們,瞧着他們感情好得很。”
柳夫人輕嗤一聲:“夫君也說了,是瞧着感情好而已。内裡究竟如何,也隻有他們自己清楚。就如同夫君與我……”
柳太傅明顯僵了一下,偏過頭,沒有說話。
柳夫人:“黎半夏多次求我,我心生不忍,應了她。誰知道,事發後,她扛不住,倒打一耙,如此坑害我!”
她斜了柳太傅一眼,道:“夫君不信我也沒關系,煩請夫君去太後娘娘面前求個恩典,放我出來,我自會去找黎半夏對峙,夫君隻需袖手旁觀便好。”
柳太傅的身子顫了一下,之後卻好半天沒有動作。
柳夫人慘淡一笑:“你我夫妻數十載,到頭來,連這點忙都不幫我?柳麓山,我娘家對你們柳家有恩,你口口聲聲說無以為報,這些年卻如此怠慢于我,我都生受了。如今,我遭此劫難,你卻無動于衷。柳麓山,你對得住我嗎!”
柳太傅眼底透出些許愧疚之色,好一會他終于點了頭:“我可以幫你去太後面前求情,但是我有兩個要求。”
柳夫人自嘲一笑:“夫妻數載,如今竟是個買賣人。什麼要求,夫君請說吧。”
柳太傅:“其一,你親自去周府向黎半夏負荊請罪。”
柳夫人面露怒容,梗着脖子道:“我說了,我是被冤枉的,為何要道歉?”
柳太傅難得強硬一回:“夫人若執意不肯,便沒什麼好說的了。”
言罷,竟是轉身要走。
柳夫人又急又氣,趕緊拽住他:“我……我答應你便是……”
她掩面而泣,“此番我是徹底沒有臉面了,指不定外頭怎麼笑話我,這京城我怕是待不下去了。”
她哭得傷心,柳太傅有一瞬間的不忍,随即又閉上眼睛,強迫自己堅定起來。
柳夫人從指縫裡偷偷往外瞧,便隻見到柳太傅眼底的堅毅之色。知道哭喪沒有,索性止了哭腔,頗有些冷漠麻木地問道:“那夫君的第二個要求呢?”
柳太傅:“第二個要求,此事過後,我會在朝中替黎家求情,求皇上徹查。你不可阻攔,更不可從中作梗。”
“你……”
柳夫人一陣心梗,狠狠地瞪着柳太傅,好半天都發不出聲音。
倆人就這麼僵持着,過了許久,柳夫人終究是敗下陣來。
“夫君擡舉我了,夫君的事,我又何曾真的管得了?”
——
黎半夏這邊緊鑼密鼓地布置喪禮事宜,管家來報:“禀夫人,那個小鄭将軍又來了。”
周景之頓時黑了臉,他剛把人轟走,他怎麼又來了?
“轟出去!”
黎半夏皺了皺眉,凝神細聽,竟聽到外頭鄭連溪的叫喊聲。
“半夏妹妹!半夏妹妹!容我說一句話!”
黎半夏有些頭疼,想了想,道:“容他這般在外面喊也不妥,讓他進來吧。”
周景之:“夫人累了,便由我去……”
“行了。”黎半夏打斷了他,“你去若是有用,他現在還會在外頭喊叫?”
周景之:“……”
等了好一陣,都沒等到鄭連溪進來,黎半夏有些困惑。
“難道已經走了?”
周景之立馬點頭:“應該是,不理他了,咱們去忙……”
話還沒說完,便聽見鄭連溪的聲音。
“半夏妹妹。”
黎半夏回頭,頓時吓了一跳。隻見鄭連溪一瘸一拐,臉上還有青青紫紫的痕迹。
這看上去是被揍慘了啊。
“你這是……”
鄭連溪勉強擠出一個笑來:“沒事,祖父動了家法,打了一頓,養養就好。”
黎半夏還能有什麼不明白的?肯定是鄭連溪勸他祖父來這邊的喪禮當點主官,他祖父不肯,雙方杠上,鄭連溪被揍呗。
“不必如此的。”黎半夏看着他道:“凡事不能強求。”
鄭連溪愧疚道:“是我沒用,讓半夏妹妹失望了。”
周景之翻了個白眼:“知道你還來,還來了又來。”
鄭連溪漲紅了臉,話都有點說不清楚了:“我……我……”
黎半夏道:“小鄭将軍不要急,我們不會怪你的。若是沒有别的事的話……”
“有,有事。”聽出了黎半夏話裡的送客的意思,鄭連溪趕忙道。
黎半夏:“何事?”
鄭連溪:“我确實做不了我祖父的主。”
他頓了一下,表情有些難為情,隻聽周景之毫不留情面的“嗤”了一聲,臉上愈發挂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