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予凝熱情耐心地為顧客介紹着店裡的花材:“您是打算送人還是?可以把您的需求告訴我我來為您挑選。您看看,我們這裡主花有玫瑰、百合、郁金香、康乃馨、向日葵、梅花、蘭花、雛菊,可以搭配的輔花配草有雪柳葉、銀葉菊、黃莺、尤加利、情人草、滿天星……”
“我也不是很懂,你看着幫我包一束看着好看一些的就行了。”
陳予凝拿出自己拍攝的成品花束集向男人推薦講解,選定款式後讓男人稍坐一會兒就忙着包花去了。
男人四處打量着花店,目光不時停在陳予凝身上,如同欣賞名花一般,當他看到滿牆的剪貼畫和手繪之後,更對眼前這個埋頭工作的女孩産生了興趣,他在店裡等待了一會兒,接過花束就離開了。晚上陳予凝清理店鋪時,在高腳凳下面掃出一支鋼筆,這支碳色筆身看着很新,筆帽銜接處鑲嵌着一圈金邊,她小心用毛巾擦拭幹淨鎖在抽屜裡,想着方便哪天顧客回頭來尋。
男人之後又來過店裡一次,到店見陳予凝在忙着給一對新人裝飾着花車,獨自拿一杯咖啡在高腳木凳上等了許久。陳予凝一個人根本忙不過來,給人連連深表歉意,見男人很樂意在店裡四處張望,有時候和自己直勾勾對視,有時候又背身偷瞄被自己餘光發現,她心裡跟明鏡似的。待她終于忙完手頭的活,天色已晚,男人在店裡一坐就是一下午。
這周花牆換上了一面正在晾曬的幹花,原有的色澤已褪去一半,容顔停留在枯萎與盛放之間,又妥協又堅韌,不垂死掙紮的生命力靜待佳音也成了一種修行。男人穿一件灰白條紋棉質襯衫,系帶淺灰色休閑褲,純白空軍一号運動鞋,比第一次來的裝束略顯年輕,他手托腮部摸了摸,半眯眼睛打量着這面花牆饒有興趣地問道:“這都是你弄的”?
陳予凝聽出用意,不想打開這個話匣子,隻是輕輕“嗯”了一聲繼續低着頭收拾地面散落的花材。男人察覺這話沒法往下接,隻好換了個方式。
“我今天來,想找你幫我包束花,上次那束花挺漂亮的。”男人扶了扶眼鏡。
“好的,先生今天想包一束什麼樣的呢?”她禮貌性的起身。
沒等男人接話,她擠出為難式的笑容:“或者您先自行看看櫥窗那幾束現成的喜不喜歡?也是上午剛包的,我這手頭上……”
男人笑着點點頭,走到櫥窗前,走了一圈又繞到陳予凝身後,見她一直蹲着認真地頭也不擡。
“你給客人包過最特别的花是什麼?”
她脫口而出:“黑色鸢尾”。
“那是什麼?”
“一種非常罕見的花卉,我隻拿到過一次,數量極少。”
“怎麼特别法?”
“因為它生長于陰暗和潮濕,通常象征着神秘、獨立,絕望的愛。”
“絕望的愛?誰會給人送這樣的花。”
“那次我印象深刻,是個女孩兒,她說是要送去和男友說分手的告别之花。”
陳予凝想起那個女孩,破碎的臉上滿是不舍,如果不是非要走到這一步,這一定是她難以割舍的感情吧!
“哦……那确實是挺特别的。”
陳予凝沒接話又把頭埋了下去接着幹活。
“反正聽着是挺吓人的。我還以為所有的花都是象征美好。”
男人見狀随意指了一束窗台最靠邊的白綠花束,結完賬後合上錢包吞吞吐吐像有話要說又說不出口,陳予凝簡單表示感謝欲歡送顧客,男人才無奈地緩緩朝店外走去。目送男人走遠,她關上店門用身子抵住,這才松了一口氣。